东洁西毒/出版名:唱情歌的少年请别忧伤(10)

“荣小姐,我上去了。”转身之前,沈自横打断了荣小月的话。若不是荣小月身份可疑,他绝对不会下楼听她这番无聊而又多余的废话。他觉得格外可笑的是:荣小月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的情况。所以,在他的观念里:这世间的女人大都天生喜欢把自己当观音菩萨,普度众生,插手他人的事情。

沈自横摸黑回的宿舍,一进客厅就看见穿着白色绒毛睡衣的简小从窝在他唯一整洁干净的单人沙发上,她已经睡着了。

沈自横走近了些,预备把她赶走。

他家的单人沙发正好放置在客厅里那盏亮堂堂的大灯下,那灯那光射在简小从的脸上,沈自横看见她的脸很红,很红。红脸上那张半张着的嘴巴却惨白得吓人,与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心弦似是动了一下,沈自横鬼使神差的从裤子口袋里伸出那只手,轻轻的按在了那张乱发盘错下的额头上。

她发烧了,烧得不轻——这是沈自横的认知。但他不打算管这女人的死生问题,于是,他抽开手去准备弄醒她。没想到这一抽开,那女人就紧接着抓住了他的手,边抓还边往自己额头上放,然后那张原本微张着的嘴渐渐吐出字来,“不要走,不要走,好舒服,好舒服。”

简小从这反应这举动促得沈自横嫌恶的抽手,力道很大,大到简小从被毫不温柔的弄醒,在她还致力于瞠大瞳孔寻找焦距的时候,沈自横冷漠的声音便从头顶上空传来,“你发烧了,要看病赶紧去,别死在我这里。”话一说完,他便再也没有吝啬一个眼神,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并响亮地甩上了房门。

这一道巨大的关门声后,简小从完全惊醒,当然不止是生理上的惊醒,还包括意识思维上的觉醒。她忽然想起,她和那个甩门的男人是根本不熟的两个人,不止不熟,她还和他有节。想着这男人竟也是个这么睚眦必报的人,她不禁心生鄙夷,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就是几个“狠踹”的动作,最后实在捱不过发昏的脑袋,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沈自横家。

出门前,她又发誓:再也不要进这屋子半步。

事实上,自从沈自横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这些所谓的“毒誓”都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功,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前阵子也是在这间房子里,发过同样的誓。

第六场

十二月初的一个晚上,C城迎来了第一场冬雪,古语说得好,“瑞雪兆丰年”,对简小从来说,这却是一场灾雪。

傍晚她下完课回宿舍的时候,又是习惯性的在楼下仰望自家阳台,手里还提着一个外卖盒。这不仰望不要紧,一仰望……她便在沈自横家的阳台上看到了自己那件白色的胸衣,正大喇喇的挂在伸出来的晾衣杆上,借着头顶那盏路灯的照耀,她清楚的看见那胸衣前面那对蝴蝶结还在空中迎着暗夜里的冬风飘扬啊飘扬。

看完这一幕后,简小从脸都绿了,“噔噔噔”跑回宿舍,用尽晾衣架、扫把等一切长过手臂的工具去打捞那件“胸器”,十几分钟后,未果。

其实她很想干脆一点放弃那件破玩意儿,如果真放弃了,被沈自横看到,未必就会认为是她的,况且冬风不歇一刻的呼啦啦的吹,没准儿明天一大早它就会飞去更远的地方。

可是,简小从没有那么干脆,因为这件Bra已经是她唯一一件还干着的胸衣了,这几天气温低,又没有洗衣机可供甩干,她洗好的衣服一般挂出去就直接冻成冰条了,而现在这件正挂在沈自横家阳台上的胸衣是一件已经晒了两个礼拜好不容易晒干的仅存硕果。

简小从手扛晾衣架,睁着两只巨大的眼睛,悲哀的眺望着还在风中飘扬的胸衣,忽然就萌生出了一种想哭的欲望。

简小从很相信“事在人为”。目测了一下她家阳台和沈自横家阳台的微小距离后,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爬阳台。是的,下一秒她便豪迈的扔下了手中的晾衣架和扫把,拍了拍冻得发红的手,搬了张客厅的小椅子,“吭哧吭哧”就先爬上了自家阳台,然后再爬向沈自横家的阳台。

简小从“爬功”其实不赖,她小学初中那会儿,一到体育课她就基本是在单杠双杠上挂着的,那时候简爸爸简妈妈给她蓄了个短发,那种调皮的样子让简小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同学们当做“小男孩”来对待。何忘川的房间里至今还挂着一张简小从那时候的黑白照片,放大版的。

所以,“一级爬手”简小从同学没多久就爬过了自家阳台爬上了隔壁阳台,飞快的从晾衣杆上捡回了胸衣,正握住已经被夜风吹得拔凉的它在手上起身时,眼前忽然缓缓飘过一片白盈盈的东西,在黑暗无边的夜里,这白盈盈的东西越飘越多,越飘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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