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菩提劫(45)

我想,他要回去做那个没遇见我之前的离络,要应对三界中许许多多的事情,他需要一个完整的毫发无损地身体。

那日,我刚走到俊疾山的半山腰,他竟赶来了。

我想定是他被我伤的厉害,因为我看见了他的眼泪。

离络的眼泪,只有我见过的,晶莹透亮的一颗,从他略细的眸子里流出来,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滑下他的薄唇,落入他来不及整理的衣襟。

我眼里酸涩的很,微微侧了目光,嗓子紧的说不出话来。

后来还是他先开了口:“既然你不要我,那就走吧,从今往后,我们鬼神殊途,互不相犯。”

我点头,想说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没想到“互不相犯”没有那么这么容易,不曾想他做了司律后的第一件大案便是关于我母妃,那是后话。

我转身要走,他却说:“我先走。”语气很冷,可是我听着却像个蛮横的孩子。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又冷冷的重复一遍:“我先走,我先离开,你要记住,是我先离开的,不是……不是……”他没继续说下去。

我点头:“好。”我回答的很是干脆。

他似乎狂怒,伸手招了坐骑,乘白鹤飞向大紫明宫,白衣飞扬,决绝凌厉,不肯回首……

自此,他回了大紫明宫,受尽酷刑,终在女娲的庇护下活下来并做了司律。

我回到天庭,因为已受过诛仙极刑,天君天后便也没有理由再追究。

遇到很多八卦的神仙问我这几年的状况,我只道:“姑奶奶我过得好得很,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她们笑我嘴硬。

第21章 景非昨,人犹是?

又是一年上元节,我望了望人间灯火,热闹的很。

自墨渊去后,魔尊府的院子里很少有朝气了。

庆姜说,以前我觉得热闹,只是因为我看什么都稀奇,如今我的兴致已与之前大不相同,看什么也觉得无趣了。而我的无趣也顺而影响了我周边人的心境。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以前我就是条不肯老实的鲇鱼,每日钻来钻去不肯消停,逼的周围的人也不得不时常翻个身子;现今我自个儿都懒得动弹了,周围更如死水了。

我爹那日清晨便大醉,抱着酒坛子唱歌:悲亦去,喜亦去,北雁南归去;你虽哭,我却笑,万般皆木头……

前两句我在民间的戏本子里看过,后一段一听就是他自个儿杜撰的,不伦不类,全是他的风范。可是我听着心里却觉得有一丝难过,想起数年前,墨渊同我一道去凡间逛青楼听戏文,我每天没心没肺嘻嘻哈哈还要挖空心思与我爹爹斗智斗勇;再往前,庆姜与我两小无猜

,被我强拉着做尽了坏事还要替我挡我爹的板子;或者更初始,我骑在我爹爹的肩头吃糖葫芦儿,哈喇子往他头上流……

我看了看小织笼紧闭的房门,自己悠悠荡荡出了魔尊府。

刚出府门便看到几个道行颇深的魔族人急急忙忙往天庭方向跑。

我本想继续走自己的路,却被一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头拦住了,那小丫头慌慌张张的喊:“乌来少公子怕是不行了,受夫人的吩咐来喊公主您去瞧瞧呢!”

我漫不经心的瞧着她道:“墨渊离开的这数年间,他只是上吊割腕都有上百回了,再这样折腾实在没什么意思,况且他若是真不行了,你应该叫几个老神仙给他输输仙气,找我有什么用?”

那丫头急得快哭出来:“我家少爷是真的快不行了,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昏去醒来了十几次,他说见不到墨渊太子他死的不甘心……如今就是为这一件事撑着,五脏六腑都已废了。”

我盯了自己的手指一会儿才道:“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我不愿见他。”

那丫头一听便怔住,许是被我的冷血惊着了。

我接着道:“你说因为墨渊离去那日嘴里念的是乌来的名字,所以,我不愿见他。”

那丫头有些为难,道:“可是……”

“骗他个死而无憾而已。”我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去了凡尘。

后来听说,乌来死时,俊秀的脸上挂了笑。

我走在那些走过上百遍的巷道里,见了很多的人,走了很多的路,有些人我已能把他们的肖像闭眼画出来,有些路,我已能默记每一处的纹理,可是我还没遇见墨渊……而这三界之中,与我一起记挂着他的人,从此,又少了一个……

我知道,洒脱随性如墨渊,必不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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