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千里雨兼风(55)
“你到底想如何?”
齐弄秋阴冷地笑笑,“好说,只要你死。”
凌清漪像是在思索,片刻轻声道:“怕是就算我死了,你还是不会就他们,还可以用子蛊继续害人。”
齐弄秋拨了拨指甲,“那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那我,当然,要,费心。”
凌清漪一字一句,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又仿佛是说所有人听的,柴衡看着她的样子,不由脱口下令:“抓住她!”
抓不住的,想在千军之中救一个人的性命太难了,可要是再千军之中不计代价地去取一个人的性命,则要容易许多。
凌清漪抛开了一切,这是她自小长大的宫城,这些侍卫有些曾为她护卫奔波,这里原有她的家人。
刀光血影之间,她只是想到了一件事,瑾怀,你为何不在我身边呢?
然后她擒住了齐弄秋。
刀刃架在齐弄秋的脖子上,凌清漪的另一只手,稳稳拧着柴嘉柔的喉。
凌君颂大约是要疯了,他伸着手:“别,别,清漪,你冷静点,柔儿和这件事无关,无关的,清漪,皇兄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放过柔儿,皇位让给你都可以,你小心手,千万小心!”
柴嘉柔眼眶含泪,痛苦地说:“不,不要,殿下不用,管……”
凌清漪才没有心思听他们说话,她掌下用力,刀刃就割破了齐弄秋的脖子,一缕鲜血涌了出来,齐弄秋痛苦难忍,嘶声道:“住,住手!住手!”
“母蛊在哪里?”
“在,在……”
刀刃又深了一分,凌清漪道:“问不出来,你就没有用了。”
“……啊……在我身上,身上。”
柴衡远立一边,看着凌清漪反转了局势,竟也沉得住气,并没有惊慌。
齐弄秋将母蛊装在一个黑色的小瓶子里,凌清漪看着一节细小的血红色虫子探头出来,便一把夺过,将齐弄秋推开,齐弄秋倒在了一旁,疯癫般咯咯笑着,“没用的,母蛊若是死了,天下就没有解蛊的方法了。”
“哪又如何呢?母蛊若是没有了,子蛊再也解不了,一个没有解药的蛊虫,还怎么控制别人?“凌清漪歪了歪脑袋,挑了身上随意的一处伤痕,将母蛊放了上去。
不仅齐弄秋,连柴衡都震惊了。
母蛊一接触凌清漪的血,瞬间就被吸引,像是沙漠之中遇到了甘泉一样,几乎看不清它是怎么动的,便消失在了伤口处。
夏瑾怀是在这个时候才赶到的,他握着剑,一身血迹,却顾不上,猛地扑了过来,想去夺母蛊,却是徒劳。
“阿漪!”他嘶声喊,“不,不行的,你……”
凌清漪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期望的光了,她微笑了笑,手下却不闲着,提起刀刃割破了柴嘉柔的肩膀,凌君颂大喊:“住手!你想干什么?”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她耸了耸肩,将自己掌心贴在了柴嘉柔的创口,“这是阿碧的血,还混着母蛊方才爬过的我的血,你会怎么样呢?”
柴嘉柔身子瘫软,几乎晕厥。
好了,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
夏瑾怀搂着凌清漪,看着她脸色飞速间变得如纸一般,心下就如刀割。
“瑾怀,带我走吧。”
凌国天玺三十二年春,凌皇薨逝,太子凌君颂继位,公主凌清漪伤心过度,前往行宫调养。
凌清漪走前,也未能再见凌皇一面,只是,这样也好,让父皇以为一切都顺遂,也好。
血雨
离宫那年的纠葛,仿佛早已是前尘往事,既然回来,既然进了宫,凌清漪心中所想,也已全然换了。
如果说她曾经想的,多是“不愿”二字,到了如今,便成了“不允”。
分明这凌国江山,乃是先辈热血浇筑,这国中子民,该是安居乐业繁衍不息的,可现在,不是如此。
凌君颂大约要发怒,可强又忍下了,放缓口气道:“清漪,你不要误会,是,沈川尧的子蛊是朕命人所种,沈纪余老谋深算,权倾朝野,朕不得不做些打算,原本只是一点子蛊,他若不意图犯上,根本不会发作。”
龙槿榆冷冷听着,并未动作。
凌清漪却气极反笑,咬牙道:“堂堂一国之君,要用这种低劣手段控制朝臣?老谋深算?权倾朝野?那么沈相遇刺,也不过是一场戏?夏瑾怀留在京城查的是什么?查到了你?查到了他?”她指了柴衡,“所以你们就给他也下了蛊,再加上堂大人和堂秉文,凌君颂,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没有这蓼园子蛊,你打算怎么治理江山?你怜惜你的皇后,却不断给旁人下蛊,己所不欲,你怎么为君的?你对得起父皇吗?”
凌君颂脸色青白了三分,便是再忍耐不了怒气,他一甩袖子,背身怒道:“放肆!如何为君?朕要你来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