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番外(23)

作者:酒稷 阅读记录

“你要记得,你的生命不再属于自己——用爱人的性命换来的存活不过是某种形式的喘-息。你这自私自利的人间渣滓,未来就只能倚靠着曾经造下的罪孽独活了……”我一字一字沉缓地说,像泄愤又像诅咒,“你的惩罚来自自己的内心,并最终付诸自己的言行,你的愧悔将会时常吞没身心——从此以后,你会把自己放置到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永远不容许自己走出去这个范围。爱人死亡前的音容将会一辈子萦绕在你的梦中,让你没有一天可以安睡!你要一遍遍在梦境里复习她的死亡,复习自己的无动于衷!于是黎明的曙光还未降临,你就会被噩梦惊醒!你强化每一点恐惧,每想到与她相关的事物就忍不住心悸!”

“你总会想要了结自己,寻求一个永恒的解脱。可是你不能,你不配!哈,自私者根本不配结束借来的性命!”

“我们……根本不配结束借来的性命!”

……

你有没有过这种体验:在细密如丝的雨幕里,初时没感到雨水经身,站得够久回到屋子里,却发现头发脖颈前襟后背湿个透。我和林秋一走下高台时都是这副落汤鸡模样。

我瑟缩着披上警员递来的大浴巾,然而几乎无暇感叹警员的周到细致,就两眼一黑倒下没了意识。

无大碍的,只怨那天中午吃得不够实在,和林秋一斗智斗勇直到夜幕落下,我饿得厉害,因低血糖而晕了过去。

Chapter 12

“……就这样,花费好大力气才劝下来。我那天折腾太久,最后饿晕了。”我收束道,“早知道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是个疯的,跌跌撞撞送去帝都治病费钱费时不说,本人还极不配合,有关机构只能关着锁着防他瞎跑,我也就不白费口舌了。”

我抬头看看办公椅后墙上挂着的石英钟,讲故事果真是消磨时间的好方法,不知不觉将近九点半,再熬半个小时宗崎就来接我了。

谢旭舟听我说时很认真,居然记了满满一张A4纸的笔记,这是从来没有的。

“你再回想看看,能不能记起劝他时具体说过什么话?”谢旭舟捋了下头发问我。

我笑笑:“三年前的事儿了,当时又急得很,连好好组织语言的功夫都没有,哪里还记得说过什么。想想不过是些劝人莫轻生、世界真美好的俗话套话罢了。”

“我也听别人说起过当年林秋一跳楼的事,”谢旭舟把惯用的活页本翻到折叠处,支起A4纸夹到那一页,抬头看我,“或是你劝服话讲得在理的缘故,有人还零星记得你说过什么。小尹,你能不能解释下这几句话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他说得轻松,我听着心里却凛然地一凉。

当然他也完全不等我发表意见,就自顾自开始了表演:

“什么叫做‘被不安的良心折-磨够了,想要解脱你自己’?你刚刚没有提到这个。这是林秋一的自杀原因吗?”

“‘辜负当时狠厉卓绝的自私’又是什么意思?哪个当时?”

……

“为什么要说‘我们不配结束借来的性命’?”

“说说看,劝人要怎么才能劝出一个‘我们’来。”

我不敢想象此刻自己的脸色。如果房间里有镜子,我大概就能从自己的面容里抽象出“煞白”的准确概念。

可惜房间里并没有镜子,我以为还有必要强装镇定:“谢医师去问了谁?不会是林秋一吧?那我可算知道这些无厘头疯话的出处了。” 话幼稚得无力,我愚蠢得可怜。

“我上次休假下山,见过林秋一现在的主治医生。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一块儿在宣城医科大念的书。他恰巧从帝都回来探亲,酒席上和我聊起这个病患兼同乡的传奇故事。他当逸事讲,结果我听了进去。”谢旭舟把水笔夹在指尖,用笔尾推了推眼镜,“你也知道,林秋一向来不配合治疗。可是疯魔的人难免会说些真心实意的梦话,更何况他刚出事那会儿就开始梦游,止都止不住。”

“梦话……梦话有什么可信的!”我的手在抖,声音也徘徊在颤抖的边缘。

谢旭舟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我最初也存疑虑,信息太少让人很难做出准确判断。所以我找到另一位同学求证,不仅看了当时案子的卷宗文件,还意外找到了这个。……” 还在使用老技术的人并不多见,以致他从白大褂口袋里取出一盒磁带时,我几乎没认出来那是什么。“……有些爱岗敬业的同志喜欢在办案时留些私藏,方便事后复习反思。”

“顺便一提,我那位同学是宣城所里刑侦队的法医。带子是他问当年办案的同事找的。”谢旭舟一笑,起身往办公桌那侧走。他冲着放音机去——曾几何时我还笑过那机器古旧破烂苟延残喘,转眼它的吱呀声就成了我的催命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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