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什么都有(393)

“……不公平。”女孩子忽然很愤愤。

“?”

沈昼叶找陈教授不痛快,使劲掐他胳膊:“陈啸之,你吃激素长的吧?还是你妈在家给你偷偷吹气?凭什么这么高这么大只?”

陈教授被掐了好几下,终于面无表情地问:“大不好吗?”

沈昼叶:“……”

疑车无据,还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车,沈昼叶瞠目结舌半天,捣了他肚子一肘。

陈啸之立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制得死死的,沈昼叶一个弱鸡挣脱不开,连手都抽不出,气得要用头撞他……

陈啸之游刃有余地捏着她两只手腕,嘲道:“就这?铁头功?废物。”

沈昼叶怒道:“你才废物——”

她对陈啸之这张嘴意见非常大,挣动不已,陈啸之使坏地摁着她,沈昼叶用脑袋也撞不到人,气愤至极决定咬他——而下一秒,陈啸之低下头,在女孩唇上一啄。

“……”

被亲了一口的沈昼叶呆呆仰起头,脾气突然没了,呼吸如远山绵延起伏。

陈啸之揶揄道:“乖点儿。人还在我手里呢。”

女孩子叶脸唰一声红透了。

她自年少时就不服帖的天然卷散在枕头上,眼神清亮透彻,每日与她一起嬉戏的宇宙的光,整个宇宙,钟形花,一篮篮野生的吻——他不受控制地想,若有流星在黑夜里坠入贝加尔湖,不过也就如此光景。

没有人能与她相比。这世上无人可与她比拟。她似乎是人间春天的主宰,他甚至相信这个女孩拥有一整个宇宙。

于是陈教授在夜的国度俯身,近乎虔诚地亲吻小青梅。

吻毕,拥有一整个宇宙的女孩子耳根红红地问:“你相信我的故事吗?”

陈啸之沉默了许久,哑着嗓子道:

“……嗯。”

夜色温柔得像无垠的海,大洋之神俄刻阿诺斯以花与夜覆盖两个凡人,世间听凭潮汐涨落。

-

……

“多久了?”沈昼叶忽然问。

艳阳高照,大漠里车窗大开,亚利桑那炎热干燥的风灌进来。

陈少爷戴着墨镜,围着遮挡风沙的布巾,回过头望向沈昼叶,问:“什么多久了?”

沈昼叶抱着书,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窗外:“我们两个人上路。”

陈啸之想了想:“三天。”

“……我们似乎从来没相处这么久过。”

陈啸之开着车说:“有的,但都没有这么纯粹。”

沈昼叶愣了愣:“好像……是诶。”

——这是只有两个人的旅程。

它甚至没有任何动机,不过是突发奇想,一个人忽然想去看看自己年少时,于是另一个人成为她最忠实的执行者,两个成年人像孩子般纯粹地踏上横跨大洲的征程。

像风般捉摸不定,又似诗歌浪漫。

“我觉得很好。”陈啸之望着窗外风沙,没头没尾道。

沈昼叶揉着自己的手指,没头没尾地回答:“我也觉得。”

“我这几天在想……”陈啸之忽而艰难道:“我们之前是太了解彼此,却也也太不理解对方了,我们给为对方预设了一个形象,总觉得对方就应该是自己所想的样子。但其实完全不是。”

“所以我们走了……那么多弯路,我做了错事,脾气太坏,你又不屑于了解我,所以和我产生隔阂。”

沈昼叶心里忽然一痛,没能说出话。

陈啸之忽然问:“叶叶,如果我没追上来,你会和我分手吗?”

沈昼叶说:“……我舍不得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舍不得——可这问题我不知道。”

陈啸之愣了下。

然后沈昼叶有点在意地问:“你差点没追过来吗?”

陈啸之停顿了下,说:“完全没有,连想都没想过。”

“那这个假设不存在。”沈昼叶中肯地说。

陈啸之足足沉默三秒,凉飕飕道:“——哈。”

车厢重归宁静。

沈昼叶将‘哈’理解为‘没错’,浑然没有捅了马蜂窝的自觉,抱着书安静地蜷缩在窗边。烈日下戈壁如火,路边野草干黄,风一吹,岔路口的Pheonix路牌摇摇晃晃。

沈昼叶掖了书页,向窗外看去。

陈啸之一声不吭地开车。

房车穿过戈壁之间狭长公路。荒漠浩瀚如海,他们在其中成为一条浪,渺小不值一提。

然后陈啸之打破沉默,冷冷地说:“我他妈就不该以为你能变。”

“什么?”沈昼叶突然被喷,茫然道:“什么变不变的?”

陈啸之冷漠道:“只要但凡有点不如意就满脑子——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这次我追上来了,下次呢?还他妈因为我一定会追上来所以假设不存在?沈昼叶,这假设一直存在,而且会永远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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