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什么都有(446)

“从小时候我就觉得,”她的小竹马低着头,用筷子把虾酱炒蛋拌碎,“——只要你高高兴兴的,围在我身边儿,下午我们在街边树荫下跳房子,晚上躺在屋顶上讲故事,才子佳人终成眷属,你奶奶喊我们下去吃点心……对我来说,天下就没有更高兴的事儿了。”

沈昼叶抬头看着他。

陈教授看着自己的碗,娓娓道:“人长大了,又会比小时候贪心。后来不仅想要跳房子和讲故事,还想被你牵着手,朦朦胧胧的,就想要你的很多东西——想让你想起我来,想和你亲亲贴贴,想让你笑眯眯地看着我……想让你把我当男人看待。”

“再后来,”陈啸之莞尔道,“就更贪心了。”

他想了想,又说:“人都是越来越贪心的,所以还想要更多……我小时候没能得到的东西。开始想要你的爱,要你的人,你的痴情,你的温柔和岁月……想要你和我这辈子都在一起,不准看别人一眼。”

沈昼叶模糊地看着他,好似答应他般,轻轻‘嗯’了一声。

——陈啸之其实是很少这样率直的。

他向来不爱把话说透,仿佛说透了就烫嘴。这人打小饱受大男子主义荼毒,在漫长人生中将沉默是金和口是心非八个字贯彻得彻彻底底。但这段日子大约发现了对小青梅甜言蜜语的好处,嘴里开始有点实话气儿了。

陈啸之:“——但是这么多年,有一点,从没变过。”

夕阳下,女孩子认真地望着自己年少的爱人。

爱人启齿道:“……我最高兴的事儿,”

他不善言辞地停顿了许久,终于说了下半句。

“……就是你围在我身边儿。”

……

下一秒,沈昼叶有点得逞似的,眉眼甜甜地弯了起来。

陈啸之:“……”

说完话的陈啸之大梦初醒般张了张嘴:“…………”

他大概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些话有多肉麻,差点跳楼自尽,欲盖弥彰道:“……吃、吃饭吧,我今天这虾酱炒蛋挺不错的。”

沈昼叶乖乖地挖了一勺炒蛋,又觉得小竹马说话实在是太惹人疼了,心里甜丝丝的,笑眯眯地看着小竹马,表扬他:

“你好可爱哦。”

被夸了可爱的小竹马静了三秒,“你别吃了。”

阿十立刻把炒蛋挖进米饭里两勺米埋住,坚决大喊:“我不!”

两个人小学生般拉扯了半天,最终以两个人从桌边闹到沙发上,沈昼叶咕叽一声栽进靠垫里告终。

下了黑手的陈教授拍了拍手,冷酷无情地警告:“不准说我可爱。”

彼时天色已晚,沈昼叶歪在靠垫里头,面孔红扑扑的,笑个没完。

“不说你可爱了,”阿十吸取了教训。

陈啸之坐着,很高贵地嗯了一声。

沈昼叶磨蹭爬起来,甜蜜地拍他马屁:“说你对我好,做饭好吃,晚上睡觉会给我盖被子,给我削苹果会削小花。”

陈啸之耳根一红,似乎不知如何应对,手足无措的样子,而下一秒,他感受到沈昼叶忽然抱住了他的腰。

太阳已落山了,天色黯淡下来,风温暖熨帖。陈啸之背后阿十胳臂温温软软的,环着他的腰,犹如这天地间存在的唯一篝火。

“只只可爱,所以我最喜欢你了。”

女孩甜甜地说。

陈啸之毫无缘由,眼眶一烫。

-

他曾以酒、以通宵,以无尽的堕落,又曾以学业与岁月麻痹自己;他曾自我洗脑,说她不过是他人生的插曲,不值得惦记,更不值一提。

然而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不会被骗。

它们在每个深夜里溃烂,流出稀薄的泪。

那男孩难受得撕心裂肺。

然而在十年后的某个春天,四月的春风却终于吻过他的血泪,来吻他的心。

于是陈啸之那些经年溃烂的伤口,在风里,在绵延天边的枯草中合拢。它们愈合如初,一颗炽热的心如蒲公英般,匍匐于少女足下。

“嗯,”他声音有丝几不可查的颤抖,说:“我也喜欢你。”

沈昼叶得到回应,柔软的面颊在他脊背上顺从地蹭了蹭。

“只只,我明天想吃竹笋肉包子。”姓沈的小混蛋说。

陈啸之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努力令自己镇定,怪责道:“我去哪给你变竹笋?”

沈昼叶哼唧了一声:“我不管。”

陈啸之:“……”

他说:“……行,明天给你做。”

说完,陈啸之缓慢地将女孩抱在怀里。

天彻底黑了,两个人安静地抱着,沈昼叶脖颈靠在他肩上,雪白而纤细,在夜里,如栖息湖畔的天鹅。

“……只只。”沈昼叶小声道。

陈啸之嗯了一声,把她抱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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