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97)

感受不到雷声的震动了,她便轻轻从祁炎怀中挣出来,将祁炎那件破败的外袍拾了起来,抖开道:“雷声停了,你不必顾着本宫。这衣裳虽然有些脏破,但是干爽,你快穿上御寒!”

怀里空荡之时,祁炎竟卑劣地希望雷声再长久些。

然而事不遂人愿,雨势转小,雷声再未响起。

他重新沉下眉眼,终于记起快要烧焦的鹧鸪,给它们翻了个面,道:“不必。殿下-体寒,比臣更需要衣裳。”

祁炎拿着一根棍子拨弄火堆,火星哔剥升腾而起,又在空中消失。他的侧颜轮廓英挺无双,鬓边垂下的几缕散发透出年少的狷狂。

纪初桃直觉他此刻有些不满,却又猜不透他在不满些什么。

思忖片刻,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抱着那件可怜的破衣裳提议:“那,我们一人一半?”

于是那件衣裳被抖开,轻轻覆盖在了两个人的肩头。

祁炎的外袍宽大,但盖住两个人仍旧有些勉强。

祁炎桀骜英隽的眉眼中映着火堆的光,朝纪初桃道:“殿下挨紧些。”

纪初桃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往祁炎身边挪了挪。

祁炎唇线一扬,也主动往她身边靠了一大寸,直到两人的手臂紧紧贴着,肩膀抵着,再无一丝缝隙。

祁炎的视线始终落在烧烤着的鹧鸪上,看上去冷酷又缄默,手臂却不自觉伸过去,替纪初桃整理好肩头的外袍。说是一起共享这件袍子,但事实上一大半都裹在了她的身上。

祁炎的心情,好像又莫名好起来了呢。

纪初桃低着头将纤细的指尖搁在火堆旁取暖,身体重新暖和起来,心里也暖洋洋的。

雨停后,山野里连最后的一点声响也没了。

漫无边际的沉寂夜色中,呼吸都变得扰人心境。纪初桃索性抿了抿唇珠,寻了个话题:“那时在崖上,小将军是否找到了‘天石’的蛛丝马迹?”

祁炎眸色微动,似笑非笑道:“殿下怎知,臣有收获?”

“你迟疑了一瞬。而且你行军经验丰富,既是发现了断崖处有诡异,便不可能扑空。”

纪初桃也是方才灵光乍现,忽然想到的。她看着祁炎,“若你真的空手而归,刺客不会多此一举,来刺杀你我。小将军,能否告诉本宫,你到底在崖上查到了什么?”

提及此事,祁炎眼里跳跃的火光渐渐冷了下去。

见瞒不过纪初桃,他抱臂靠着嶙峋的石壁,问道:“殿下见过弹弓么?”

“弹弓?”纪初桃想了想,诚实摇首,“宫里不许有这些玩意儿。”

祁炎随意捡了个开叉的小树枝,示意道:“断崖上有树木被伐的痕迹,脚步凌乱,应是有十来人将树木弯折栓上绳索,做成类似弹弓的简易投石机。他们提前将韧劲极强的树缚住,弯至地面,只需砍断绳索,便能利用树的巨大反弹力将巨石射出,落在桑田中。如此大动静,即便事后清理过,也会留下诸多痕迹。”

躬桑礼需提前一月清场,闲杂人极难混入山林做这些,也就是说,构陷长姐的人毕竟有禁军做内应……

纪初桃恍然:“难怪在山上,你要骗本宫说没有查到消息。因为你怕本宫身边的禁军里,藏有歹人细作。”

明白了前因后果,纪初桃对祁炎越发佩服,同时心底的忧虑更甚。

能在禁军里埋下内应之人,定是位高权重、不可小觑。大姐要面对的敌人,比她想象中更为危险。

想到这,她的声音也低落下去:“小将军,会有人找到我们么?”

距离下午坠崖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她怕自己腿伤了,会连累祁炎一直困在这儿。

“会。”祁炎的声线在空荡的山洞里显得低沉无比,解释道,“下了雨,悬崖湿滑陡峭,援军无法直接从崖顶山路下来,需绕远路,故而要多些时间。”

最迟天亮,即便援军没有赶到,祁炎也会将她安全带出去。

“林子里会否有野兽?”她又问。

“臣猎过虎狼,不怕。”祁炎道,他房里至今还挂着十六岁那年猎来的雪狼皮。

纪初桃极其信赖他,轻轻“唔”了声,纤长的眼睫一眨一眨的,已有些困倦。

祁炎将烤好的鹧鸪肉取下,仔细剔除烧焦的翅尖部分,将剩下的肉递到纪初桃嘴边,撑着下颌低声道:“殿下吃些东西再睡。”

开春鸟兽最是肥美,鹧鸪油滋滋冒着肉香,纪初桃的确饿得不行,当即不再推辞,接过一只烤鸟嗅了嗅,小口抿了起来。

她虽然没说话,却只取了一只烤鸟,剩下的那只无论如何也不肯要,要留给祁炎吃。

小小的鹧鸪烤熟后还没巴掌大,而且没有盐和胡椒调味,纪初桃只吃了一口,眼圈儿便渐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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