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22)

他也不敢停留,樊醒在他怀里挣扎大喊“不需要你抱”,他当作没听见,一口气跑出了这古怪房子。

追赶鱼干的嫩芽已经枯萎了,变成了芽干。鱼干悬浮在空中,抬头呆呆看屋顶。“妈耶,余洲……”它也像是被吓住了,“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余洲抬头,先被夜色里一片颤抖晃动的枝叶吓了一跳。

不过是睡一觉的功夫,房子周围居然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蔷薇藤蔓!

屋外的藤蔓和屋内不同,它们粗壮结实,已经把屋子团团包围。屋顶上也覆满了蔷薇的枝叶,茎叶还在不断缓慢伸长,细碎的“沙沙”声密集如飞虫振翅。

从生长到开花,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余洲看见藤蔓上已经长出了无数核桃大小的花苞,夜色中圆润饱满。

樊醒也忘了要下地,忽然揪住余洲衣服上的帽子,差点把余洲扯窒息。

“干什么!”余洲说话都不敢大声,眼前的东西和他这个人类相比,显然更具威力。

藤蔓似乎察觉到余洲的存在,屋顶上无数枝叶换了方向,不再向上生长,而是朝余洲缓慢伸展过来。

樊醒和鱼干异口同声,一左一右震得余洲耳朵嗡嗡疼:“跑啊!!!”

从山腰前往飞星崖的路上点着灯,余洲一路循灯而上,没有任何怪事发生。他站在路上回望,奇怪的是,他们三个离开那小院之后,藤蔓便不再动弹,变成了和周围蔷薇藤一样静谧漂亮的植物。

只是落在余洲眼里,仍旧是怪物。

鱼干问樊醒:“是不是你尿床,把这花妖怪滋醒了?”

樊醒抬手一打,鱼干翻个跟头,声音更大:“喔唷!恼羞成怒,肯定是你!”

余洲抱不住乱动的他:“别扭了!再扭下来自己走!”

樊醒忽然清醒,又揪他耳朵:“谁让你抱我了?”

余洲把他放在地上,自己往前大步走去。鱼干不知道要追赶谁,和樊醒一路吵上飞星崖。余洲站在小路末端,呆愣着不动。樊醒撞在他腿上,下意识抱住,从他身后探出脑袋。

鱼干的鱼眼睁得滚圆,第二次受到惊吓:“我滴乖乖……”

飞星崖上亮如白昼,无数灯盏、篝火点燃,人声沸腾。

空气中弥漫着酒的浓郁香气,熏得人昏昏欲醉。

崖边空出一块地,熔炉烧化铁汁,热气腾腾,人人脸上都是汗水油光,兴奋到了极点。一个健壮的女人走到熔炉边上舀出铁汁,忽然挥手用手中木棒狠狠击打!

铁汁朝飞星崖外四溅,霎时如击碎满天燃烧星辰,把已经足够亮堂的飞星崖照得愈发灿烂。欢呼声震耳欲聋,飞星往崖下坠落,紧接着那女人再次击打,又一泼金亮飞星喷溅。

紧接着女人的动作,余下的男子一个一个击打,飞星崖上光芒大盛。

余洲不敢直视,但又忍不住不看。在火光之中,负责击打的几个人都只穿着最简单的衣裳,裸露的肌肉与皮肤,反射火光,如雕塑一般强壮美丽。随着击打的动作扭腰、摆臀,熔炉熊熊大火为他们的肉体镀上金红色轮廓。

蔷薇花的香味前所未有的浓烈,花蜜的甜与精油的香,混杂成一种余洲难以形容的气味,让人轻飘飘,双足落不到实处。

崖边轰然地热闹,在另一个方向,人们饮酒作乐,弹琴唱歌。

花蜜和美酒不仅用来吃喝,还成了香料,可以涂抹在人的身上。

酒液湿透胸前衣襟,往下流淌,直到把衣服彻底濡湿。花蜜粘稠,厚厚地堆在指尖与手心,这样的一双手覆盖在别人的皮肤上,甜香被人体的热度烘得滑腻。

灯火照亮人的躯体,凹处汪一小潭蜜酒,突起处闪着蜜色反光。肌肉的轮廓暧昧不清,人的笑声、呼吸、喘息,与乐声歌声一样巨大。

在灯火照不到的暗处,在蔷薇树丛掩盖的一小片漆黑夜色里,有颤抖的动静。树丛枝叶沙沙作响,混杂在快乐的声音里。

余洲第一反应,是立刻蹲下捂住樊醒的眼睛。

樊醒:“……”

鱼干:“我呢?我是未成年鱼。”

余洲往前走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踟蹰时忽然在喝酒作乐的人群里看见了渔夫帽,他那顶不肯摘下的帽子在这样的狂欢盛宴中显得格格不入。

渔夫帽在吃肉,吃果,十分专注。

他身后就有一大片抖个没完的蔷薇灌木。

柳英年坐在他身边,一张脸比席上的野莓还要红。眼睛死死盯着渔夫帽面前的食物,根本不敢到处看。

余洲想抱起樊醒,不料樊醒不肯让他抱,他只好自己往渔夫帽和柳英年那边走,尽量目不斜视,跨过醉倒在地上、互相舔舐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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