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3)

光线骤暗。

他发上雨水凝聚成滴,落在纸上,恰好淹浸了一个“渊”字。

“久久,你碰过这本子吗?”余洲问。

无人回答,风里有轻笑之声。

余洲还在极力辨认纸上的字,顺手往身边一揽——却摸了个空。

碰到的也不是候车亭冰冷的座椅和水泥地面,而是粗糙泥地、草根与石子。

余洲心头一空:“久久?”

他抬头才发觉眼前一片阴沉浓雾,自己正置身于一处黑暗之地。恶风卷着松涛,滚滚如雷。

“——久久?!”余洲慌得声音都破了。

雾中一盏风灯亮起,数个人影或站或立,影子被雾气模糊,晃动得厉害。举灯的人抬手冲余洲招了招:“你来啦。”

余洲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情况,斜刺里忽然砸来一个拳头。他昏头转向,被人踩着脑袋摔在地上。

“你说的下一个人,是他吧?”钳制他的是个大汉,粗声粗气,踩得余洲脑袋胀痛,“你确定杀了他,咱们就能从这破地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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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浓雾号角(2)

大汉踩得用力,余洲动弹不了,也不知大汉正跟谁说话。

“先冷静!”有人冲上来把大汉拉开,“我刚刚只是推测!”

余洲好不容易爬起,连忙把背包紧紧抓在手里。大汉踩他的时候把包也扯开了,东西掉了一地。

“变态吗?大男人,包里装小姑娘的衣服袜子?!”大汉暴躁大吼,冲上来又踹了余洲一脚。

余洲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什么地方惹了这人,脑袋又疼得要命,连反驳都做不到,只顾着低头捡东西。

有人伸手过来,余洲一个激灵,立刻把他碰到的那东西抢回来,抬头时便跟那人对上了眼神。

面前人拎着一盏油腻风灯,身材瘦长,逆光的身影乍看之下有些吓人。

余洲想起这人跟自己招手的姿态,心里一毛。他以为自己会看到腐烂的前男友,但等凑近了才看清,对方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陌生青年。

这人眉眼漂亮,霎时间辨不出男女,皮肉笑着,但笑浸不到他眼睛里。长至肩膀的头发漆黑光润,额前几缕在灯色里摇晃,发丝的影子落进他眉眼,他眼睛在光和暗之中闪动起来,阴恻恻的让人害怕。

他举起风灯照亮余洲面孔,仔仔细细打量。

余洲立刻打落他的风灯,光源消失,他听见青年笑了一声。

这陌生的地方和周围的一切都让人害怕,他连滚带爬地远离。等背包收拾好,他才想起:青年要捡起的笔记本,实际上并非自己的东西。

它像牛皮糖一样死死黏着余洲,是余洲没法摆脱它。

周围除了雾气只有黑暗,雾里混杂恶臭,除了松涛声之外,隐隐听见海浪涌动。

“……你们是谁?”余洲鼓足勇气开口,“这是什么地方?”

无人回答。观察他的青年重新点亮风灯,津津有味地观察地上的石子。

包括余洲在内,这里共有八人。难堪的沉默过后,有人抬手打招呼。余洲认得他的声音,是刚刚拉开大汉的年轻人。

年轻人没有靠近,远远问:“你也掉进‘陷空’了?”

余洲在电视里见过“陷空”出现的画面。

平坦安静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巨大的、直径至少十米的黑色空洞。空洞里的地面、人群,仿佛都被吞噬了,瞬间无影无踪。

空洞深不见底,勘探的机器进入地陷,怎么也够不到底。无论是人还是机器,最终都会因为无法忍受压力和灼热的温度而返回地面。

这种地陷被称为“陷空”,几十年前便开始频频出现。

没人知道它有多深,没人知道它为什么出现。它们像是奶油上被叉子戳出的深洞,不会消失,永远留存在地表上。

“……陷空?”余洲忽然想起广播里的内容:城市昨日出现陷空,失踪了四个人。

“刚才谢谢你,你怎么称呼?”余洲问。

两人互报名字,这愿意跟余洲说话的年轻人大学生模样,叫柳英年。

正要详细问,余洲耳朵一疼——尖长的号角声忽然撕破空气。

号角一起,浓雾中霎时翻涌无数沉闷声音,似有巨物呼吸,咕噜噜接二连三的水声。

余洲尚未反应过来,八人之中唯一的女孩忽然起身,朝没有声音的方向狂奔。

她就像一个信号,瞬间所有人都动作起来。余洲性格谨慎,仍站在原地,柳英年一把拉起他:“跑啊!姜笑做什么,跟着她做就是了!”

没跑出两步,忽然有人从背后拽住余洲背包。余洲被拖得后退,紧接着——眼前忽然砸下来一根粗大触手!

惊叫声中,触手从余洲面前飞快掠过。刺目闪电亮彻天穹,那触手宛如章鱼手爪,但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倒钩。电光把倒钩上的血红黏液映得清晰,腥臭熏得余洲又退一步,立刻察觉身后有人贴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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