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害我(98)

他沉默片刻,斟酌着措辞道:“贺主簿和你是从祖兄妹吧?亲缘上隔得其实已经远了。他与你自小青梅竹马亲密无间,身边又没有大人管束,长到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年纪,见你日渐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人,知好色而慕少艾,这是十分自然的感情,算不得大过错。”

他这样说我,我不好意思朝他大喊大叫了,小声道:“有感情就有感情,他为什么要在心里想那些……我从前对他也是有感情的,我就没有那么想过。”

“你对他是兄妹之情,他对你有男女之情,自然不一样。”

我抬起头望着他:“男女之情,哪里不一样?”

其实我也隐隐约约若有所觉,我喜欢虞重锐,和从前喜欢仲舒哥哥、喜欢姑姑、甚至喜欢长御都是不一样的,但我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虞重锐咳了一声,我瞧见他耳朵又红了,但他仍正色与我平静地解释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有情就会有欲,这是与父女兄妹朋友之谊相别之处,亦是夫妇相谐繁衍生息之根本。贺主簿年方弱冠,血气方刚,对倾慕之人心生欲念,此乃人之常情、天性使然,每个人都会有,少年人尤甚。但他心中有欲却能克己自守,始终对你以礼相待、悉心爱护、不乱|伦常,甚至也不叫你知道,还是你有了异能之后才看穿,岂不更说明他律己严格、持身正派,知其不可为则不为,何尝不是令人敬佩的君子?”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目光渐渐往下移,心口怦怦跳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喜欢他和喜欢别人不一样,是因为我对他有欲念。

我对他有独占欲,不能容忍他和别的女人相好,不管是凤鸢还是公主;我对他还有……贺琚和凤鸢被我看到过的那种念头,我想亲近他、想抱着他,还有其他更深入的、我一知半解懵懂不明却又莫名向往的亲密之举。

婆婆说,人的心里有**,才生出各种不该有的妄念,被“墨金”感知,知人心意。

他就是我的妄念。

虞重锐却以为我没有听进去,接着劝导说:“一个人的品行,不是看他怎么说,甚至也不是看他怎么想,最终还是要落到实处,看他做了什么。人心并非非黑即白、一成不变,善人会有私心,恶人也会有一念向善,即使同一个人,昨日和今日想的也可能完全不同。你现在能看见别人心中恶意,固然能帮助你识人,但也切忌被它一叶障目,失了自己的判断。”

我把视线又移上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说对喜欢的人就会有欲念,这是人的天性,每个人都是如此,是真的吗?”

“对。”

“那你呢?你也是这样吗?”

他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睑说:“我自然也是。”

我霍然起身,越过面前的杯盏案几,凑上去亲在他的唇上。

第48章

虞重锐瞬间睁大了眼, 迅速往后一退。

但是我已经亲到了, 他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倾身撑在面前案几上没有动, 隔着不到一尺的距离紧盯着他。如果……如果他的反应像我预期的那样,如果他也喜欢我,那我就什么都不怕,我愿意为了他去与祖父、与公主、与陛下相抗衡。

离得这么近,我看到他眼神里似乎有过那么一丝涟漪波动, 但迅速又湮灭成一汪漆黑深潭。

时间好像凝固了, 我只听见自己耳鼓里血流奔腾的声音。我甚至能感觉到,血脉里的“墨金”仿佛也觉察了我孤注一掷的紧张期盼, 在我的心口疯狂鼓噪,想去抓住那最细微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意念波动。

也许只是短短片刻,又恍如过完漫长一生。

我快要撑不住了, 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心口。“墨金”渐渐地平息下去,安静地伸展潜游在我的心脉血流之中。

它什么都没有感应到, 于是就放弃了。

虞重锐微微皱了一下眉。

“你骗人……”

我想用轻松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来, 但是我现在笑得一定比哭还难看。我在他面前什么尊严都没有了,再多待一刻,我可能就要崩不住哭出来。

我把面前的杯盘桌几一推,转身跑出门去, 一边跑一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没有骗人。

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我也不知道要往那儿去, 只想离开这儿, 找个地方躲起来大哭一场。

经过庖厨的时候, 我看到凤鸢又一个人躲在耳房里, 支一个小桌子偷偷吃酒,一边吃一边叹气。我冲进去对她说:“凤鸢!我也要喝酒!”

据说酒能消愁,喝醉了或许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我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壶,凤鸢眼明手快地一把将壶抄走护在身边:“你喝什么酒?少爷说了你不能喝酒,上回那壶石冻春全是他喝光的,让我以后都别给你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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