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繁华录(192)

绿衣一叹道,“你才刚有句话说的对,他心尖上是有那么一个人,可惜不是我,而是他的结发妻子。举凡她把他推到我这儿来,他便顺从和悦的来,和我叙叙旧日往事,闲聊几句旧时的人,之后便和衣在那榻上睡了,连床沿都不沾一下。他只拿我当一个故友,有尊重,有怜惜,可独独没有一点欢喜,他甚至不用明说,一切就都已是不言自明。可怜公主并不知道,为着成全她的颜面,他也永远都不会令她知道。”

锦瑟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公主原是为杨家子嗣,都尉却又是为成全公主心思,可这里头就单苦了您一个。偏生又有苦说不出,这也太憋屈了,怪道您这些日子越发的清减,神思恍惚。”她重重嗟叹道,“这样下去可不成事的,姨娘得为自己以后想想,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笼络住都尉的心么?哪怕只是一时半刻也好,只要能有个孩子,您将来也终身有靠。”

绿衣缓缓摇首,勉强一笑道,“我早就死了这个心了。好妹妹,今日我也是憋得难受才不顾脸面的说了出来,你只当没听过,从此把这话烂在肚子里。你跟着我是委屈了,我来日必定寻个好人家,赎了你出去,风风光光的嫁人,总归能强过我这辈子的际遇。”

锦瑟乍闻这话,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又听她说得真挚,不由得眼眶也有些发酸,竟不知该如何劝解她才好。百般无奈下,略一回顾,却见那厨娘正端了一壶酒要去烫热,她忽地灵光一现,想到未进府前听人牙子说起过的坊间秘闻,便大着胆子俯在绿衣耳畔轻言细语了两句。

绿衣初时只淡淡听着,忽然间容色骤然一紧,继而又是倏地一下红了面孔,眉头越蹙越密,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怔愣在原地,好似失了魂魄,又好似如雷轰顶,只是一双眼睛转了几转,惊慌中渐渐露出几分若有所思,几许犹疑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此处,忽然有种鸡肋的感觉,自觉文章架构有问题,应该说内容不吸引人,实在是想换个故事写写了,希望新故事能有点跌宕起伏的情节,勾着人看下去的欲望......

这是一个渣作者美好的愿景

第82章 斜阳留碧草

天阶夜色凉如水,皎皎秋月半掩于云雾间,只将一半清辉洒落在庭院中。一墙之隔的杨柳颜色尚未转黄。西风过处,扬起万千柳丝,铺天盖地的掠过院墙,似是要将月色遮挡,也似要将天地掩映,这是它们今岁最后一场狂舞,待得明朝秋霜铺地,也便到了凋零摇落之际。

月光朦胧透过碧纱窗,窗根下传来秋虫呢喃,声声入耳,声声悲秋。杨慕无甚胃口,举箸片时便即停了下来,含笑望着杨崇频频把盏。杨崇兴致颇高,并非因着秋色宜人或是心情愉悦,只因这般闲散惬意的日子已是许久未曾有过。他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已微微有些熏然,朗声笑道,“人生几何春已夏,不放香醪如蜜甜。若能一直这般洒脱快活,我也乐得不想明日之事,万事随缘,只由它去罢。”

杨慕面上带笑,半晌,微微颌首道,“先时大哥同我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只是我心中也有几句话,从前到现在,一直不知该说与谁人听。大哥权且当是赘言罢。”他略一停顿,顺手拿起酒盏饮了一口酒,复又缓缓言道,“父亲早年是盼着我能凭借真才实学跻身士林,因此严格督导我的学业,并不曾让我知道一星半点宦海沉浮之事,我被他保护得太好,也染上了许多不切实际的痴气。曾经一度,我只以为父亲是单纯怀着报效朝廷的志气,以为他做的事都是对的。直到长大些,才渐渐意识到他与史书中所载的权宦弄臣并无二致,他的野心、欲望皆是家国之患。大哥不会知道,当我明白这些的时候,心里有多彷惶,多害怕。我试图劝阻过,可内心深处却又觉得是徒劳,皆因我隐隐懂得他年少时的辛苦艰难,我清楚他对权力财富的渴望。心里甚至有一丝怜悯他,可我不敢承认,更不敢面对,父亲是那般强大威严的存在,岂容我去亵渎分毫。”

他停下话头,再度斟了一杯酒饮下,方一字一句道,“当日抄家时,我虽未亲眼见,也能想象有多少违逾之物,多少贪墨之财。那些物事虽非你我亲手劫掠,可说到底我们都曾安享其间,坐拥民脂民膏而不自察,便是我们光鲜飞扬的少年时代的全部。那些荣华里有多少血多少泪,我们便有多少孽多少罪。父亲和二叔造下的业,合该我们这一辈,甚至下一辈人来还。杨氏于朝廷既是罪人,就不该再寄望东山再起,不该再有任何抱怨。前事虽好,悉数已了,就只当作一场大梦,梦醒了该当认清前路。我所能做的不过是约束好我的心,尽量平静而无怨怼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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