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错过与没错过(5)

作者:华砚刘 阅读记录

分洪堤的尽头是通往县城的柏油马路,我用仅剩的五毛钱就近买了两包瓜子,将瓜壳带瓜仁一并放进嘴里咀嚼,瓜壳的甜味和瓜仁的香味可以暂时缓解我的饥饿感,胜利在望,我沿着马路边沿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眼前的灯火逐渐密集起来,视线也亮堂多了,马路两旁的路灯高高耸立,车道隔离栏排列整齐,车辆不时从身边驶过,已经到了县城的边界,我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可是慢慢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在乡下呆了大半年,县城的市政建设发展很快,道路交通变化很大,眼前的方向出现了“乱码”。在县城上学的时候,大哥管束比较严厉,基本上就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很少能出去和同学逛逛,好不容易等放寒暑假了,大哥又要我留在家里和侄儿一道温习功课,不许出门。所以关于出城和进城的路线,我有些生疏。

我只记得大哥当时的单位在一条巷子里面,究竟是哪一条道儿去往大哥家呢(当时很多单位的办公楼和职工住房都在同一个院子)?我本来就属于路痴与路盲,方向感不强这一类,再者这晚上的“路感”与白天又有很大差别。站在十字路口,我有些无奈。

从乡下偷跑出来是中午十二点过后,现在约莫是晚上□□点钟了,我脚底的酸胀感顺着小腿一阵阵往上涌,都有些站立不住了,如果还要再一路一路地找,我不如找个墙角旮旯蹲到天亮再说。

没有BB机和手机的年代是比较尴尬的,那时连家装电话都不普及。想找人问个路吧,路上行人寥寥,各单位的门岗也是戒备森严,你还没走近,很大的吆喝驱赶声足以让人惊吓止步。

所幸,一阵自行车铃声从身后传来,转头一看,有三辆自行车与我同向,借着路灯亮光,看得出都比我年长,车上都搭着大包小包的,我鼓起劲问了一句:“师傅,请问县药监所往哪边走啊?”

最年长的人刹住车,用一只脚点着地,看看我,又扭头盯着其他两人,问道:“什么单位?卫生局吧?”其他两人茫然地摇摇头。

我赶紧补充:“不是卫生局,地址在城乡渠那边,我现在有点分不清方向了。”

“噢,城乡渠啊!道路当中有一条臭水沟,两边是楼房的?”最年长的人随即答道。

“嗯嗯,就那里,在路段的中间位置。”我急忙应声说。其中一个同行的人听了“呵呵”笑说:“那边在整修呢,清淤泥,放排水管,我们就在那边干活,哎哟,臭死了。”

“你要去那边?来,我们顺路带你过去,你走过去还有好长一段路咧,哎,你俩把行李挪一下,搭上他吧。”年长的人很爽快地吩咐说。

我坐上了自行车后座,感激之情涌上心头,庆幸遇上了好心人。一路上,他们依旧谈笑着各种趣闻和明天的活路安排,丝毫没有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我当成拖累。那三个陌生人“雪中送炭”的情义,一辈子都留在了我的心里。

很顺利地到达了城乡渠路口,他们在工棚放下行李后,又让最年轻的小哥打着手电筒绕过堆积的淤泥,紧贴墙边,把我送到了大哥的单位门口,我再三道谢,待人家离去后,我摇了摇铁栅栏叫门,门卫认识我,我进入院子敲开了大哥家的门。

“你来啦!怎么来的?吃了吗?”是大嫂开的门,她穿着睡衣,打量着我,尤其看到我从鞋面到小腿裤子都沾满着厚厚的灰尘,表情十分惊讶。

“大姐,我好饿。”我之所以称呼大嫂为大姐,是因为当初跟着他们生活的时候,大嫂就说过,叫嫂就见外了,叫姐才亲切,这么多年就这样一直叫她大姐。

“好好好,我先给你炒饭去!勇娃刚睡觉(侄子),你大哥下乡镇出差去了,明天回。”

大嫂炒饭去了,我疲倦地坐在饭桌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乡下的母亲很疼我,也理解乡下的二哥活得很憋屈,两边都牵扯着我的心。但投奔县城,是我唯一的出路,因为我害怕农村,特别是乡下那种每家每户屋后的敞口茅坑,不是屎尿快要落到□□,我都会“宁死不屈”忍着,加上对农活一窍不通且没有丝毫兴趣,那样下去对我来说还是“死路一条”。

大嫂对我的关爱视同自己的孩子,她与大哥同年,也大我20岁。读书时,物资匮乏加上他俩工资水平也不高,平时难得的鸡汤、炒猪肝、红烧鱼,都是侄子与我同份,不分里外亲疏,当然,我也知道体谅,假装自己吃不下,尽量匀给大哥大嫂。回返县城的原因之一,就是我没把自己当外人,我要跟着他们,还很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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