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丹尼尔不自觉回忆起那天。

聚光灯下，祝瑶光面无表情拿着金奖奖杯，视线没有聚焦的漠视着台下所有人。

那段时间的她吃药吃得格外频繁，几乎是一旦停下就克制不住自己，那个时候，祝瑶光的思维格外迟钝。

那是个多国联合比赛，主持人介绍到“最年轻的天才”时，她隔了十来秒才缓慢对着话筒开口，“我不想做什么天才。”

主持人继续问道，“好吧，我们的大画家对其他竞争者有什么建议吗？”

祝瑶光慢吞吞的回答，“我没有竞争者。”

这句话平淡坦诚，又仿佛带着刺。

丹尼尔无意间看见乌泱泱的人群里，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正抬眸安静看向台上人影，不同于法国人的外貌，格外清隽俊郎。

聚光灯下的女生，和黯淡光线里的男人。

视线正好能够交汇。

颁奖结束后，丹尼尔带着她离开的时候，正好又看见那个男人。

他半张脸都在阴影里，一直看着他们的方向。

和祝瑶光的视线对上以后，他敛下神色移开视线，默不作声的从安全通道离开。

丹尼尔说，“他早就见过你失去情绪的样子了。”

“我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祝瑶光思考半天也没能找到相似的回忆，她有些苦恼，“如果我正好看见他，我不会没有反应。”

“是我的问题，当时应该告诉你。”丹尼尔说。

祝瑶光摇头，“你当时又什么都不知道，没必要说这些，你先把东西提交过去吧，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好。”

送走丹尼尔以后，祝瑶光回到卧室，抱着那个海绵宝宝就侧躺在床上。

闭着眼睛安静片刻，还是没能回想起当时的事情。

祝瑶光很是烦躁的单手抚着额头，用力锤了两下，非常埋怨自己，“想起来啊。”

她怎么能没有看见呢。

如果那天陆应许特地来找她，和她对上视线后她却无动于衷的话，那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在他的视角里，自己回来之后，还装得那么若无其事纵容着他的接近，时不时又想要推离。

像是在玩。

设身处地的代入陆应许之后，祝瑶光只觉得情绪翻涌，全是负面情绪。

时间逼近约定的晚上九点，她还没从那股情绪里脱离开来。

盯着手机屏幕里那条[门口等你]的消息。

祝瑶光叹了口气压下所有情绪，打开门走出去扯着唇角笑到，“你好准时。”

“还好。”陆应许随意回答后，盯着她的脸莫名冒了句，“心情不好？”

祝瑶光愣了半秒。

她自认伪装的很完美，大概只是个巧合，“没有。”

也没和她争辩，陆应许按下电梯，“在我面前，不想笑就可以不笑。”

祝瑶光抿了抿唇，“你怎么看得出来？”

假装开心情绪这种事情她从小就格外擅长。

从来没有人能真正辨别她的喜怒哀乐，以前的陆应许偶尔可以，但绝对不是次次。

但现在的、眼前的这个男人。

好像装上了她的情绪开关，只要她表现出一点不对劲，就能看得出来。

“对比起来就知道了。”一路来到停车场，陆应许打开车门，“你很少真心笑起来。”

“你真是。”不知道怎么评价，坐上副驾驶后祝瑶光移开话题，“现在去哪？”

她是真的不知道车内影院是个什么东西，在挡风玻璃上面投影吗？

陆应许：“隔壁。”

说话间，他启动车子。

十几分钟后，车辆驶入栏杆，祝瑶光看见了黑漆漆的周围环境。

也是那一瞬间，最前方的巨型投影屏幕突然亮起。

看着周围密集的车位，祝瑶光突然就明白了所谓的“汽车影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就是这种，各自开着自己的车进入同样的地点，然后在车里看电影。

“……”这跟电影院有什么区别吗？

而且从车里看出去，视线都会被车内设施遮挡。

“这个声音。”她想问点什么。

突然，陆应许就抬起手臂。

祝瑶光还未说完的话顿时卡在原地。

就见陆应许的指尖触到车前方的操作栏，把收音机调到了某个特定频率。

清晰的电影开头音回响在狭小的车内空间。

也是这个时候，陆应许偏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怎么了？”

“……”祝瑶光把话咽回喉咙，“还挺，稀奇。”

陆应许：“年轻人的一种玩法。”

“说得像是你老了一样。”祝瑶光嘀咕到，“四舍五入都是二十岁。”

陆应许眼梢都带着笑意，亲昵叫她，“是，二十岁的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