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雪人堆得像模像样，南方玩得尽兴而归，只有陈茉——

不幸重感冒。

于是江兮不要命地在结冰的路面上漂移，成功地把陈茉送到了G市最好的人民医院。

“我特么重感冒，不是重症不治，你是不是有病，非得来人医？”陈茉在上楼的电梯里拧着江兮的耳朵数落。

“哎，疼……我不都是为了你嘛，重感冒也不可小觑啊。”江兮其实很好挣脱，但绝不愿意惹陈茉不痛快。

“我警告你啊，下次你再敢在大马路上漂移，我就让你成为前男友。”陈茉戴着口罩，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成嘛！”江兮示弱。

挂了号，两个人坐在呼吸科的候诊大厅里，陈茉还是对他爱搭不理。

“小茉，你别生气了……”江兮锲而不舍地哄人。

陈茉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

“小茉……”

陈茉突然起身。

“你……你要去哪儿啊？”江兮立马起身。

“坐下。”陈茉一个眼刀飞过来。

江兮立马乖乖坐下，“哦……那你……”

“哪儿来那么多问题？你给我呆着别动，我马上就回来。”陈茉安顿好江兮，直奔洗手间。

谁知道这层洗手间人满为患，陈茉没耐心等，直接走楼梯去了楼下。

楼下是儿科，比楼上果然吵闹不少。病房中间隔了一个游戏区，一群穿病号服的小不点在里面滑滑梯，玩海洋球。

陈茉越看越觉得烦人，一边想着以后绝对不生孩子一边走过去。

走到一半，脚步突然停下。

虽然就见过那么一次，陈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游戏区围栏外面坐着几个家长，没有孩子，但仔细看，角落里还是站着一个穿着蓝色袄子的小男孩。

陈茉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心情更差了。

她回过头，全当没看见，又要开路。

“姐姐。”

陈柯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传进陈茉的耳里。

陈茉皱了皱眉，仍是不搭理。

“姐姐，我是Colin呀。”

孩子天真软糯的声音甚至离她更近了些。

陈茉戴着大口罩穿着羽绒服，回过头，跑过来追了她几步的陈柯霖就这么站在她眼前，蓝色袄子里还穿着病号服。

她病着，又在医院，实在不想大开杀戒。

“认错人了。”陈茉冷冰冰地回答，转头又要走。

可羽绒服下摆又被拉住了。

“你特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陈茉早没有第一见他时的好脾气，此时更是耐心全失。

陈柯霖表情有些畏惧，却没松手。

“姐姐，你生病了？什么病啊？”

陈茉抽回衣服，冷笑道：“不会死的病……我还得等你长大，然后把你踩在脚下呢。”

男孩有些迷惘地看着她，虽然害怕陈茉透露出来的威严，但还是问了出来：

“‘死’是什么？”

“柯霖，你怎么又乱跑，妈妈吓死了……”姚欣橙神色慌张地跑过来，走到一半看到陈茉，哪怕她戴着口罩穿得严严实实，还是吓得定住了。

陈茉不想再看一次母子情深的戏码，扭头要走。

“小茉。”姚欣橙的声音响起来。

陈茉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能从她的人生里消失？

“我们没有故意来你在的医院，也不是故意给你添堵，这是偶然。”姚欣橙上前把陈柯霖护在怀里，解释道。

“我说什么了吗？”陈茉眼神凌厉，看着这对母子，“你们俩摆一副可怜贴心的样子给谁看呢？戏太多了吧？麻烦你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含辛茹苦虚情假意吧，别出来恶心别人。”

“小茉我只是……”姚欣橙欲言又止。

陈茉的声音不小，动静被几个陪孩子的家长听见，免不得要帮几句腔。

“小姑娘，小孩子不懂事，你跟他计较什么呀，再说了，人妈妈轻声细语给你赔不是了，就算了吧。”妈妈甲显然是听了几句自己心里编了个想当然的故事。

“是呀，小姑娘说话太难听了吧？”妈妈乙更心直口快。

“这年头还真是谁弱谁有理呢。”陈茉斜睨一圈，“呵，我说话难听，她上我爸床的时候，麻烦各位也帮我说一句她做事儿难看，行吗？”

几个妈妈顿时表情讪讪。

姚欣橙脸上难堪，只把陈柯霖紧紧抱着。

“这种家丑，你怎么好意思张扬啊？真是不孝。”这回站出来的年纪大些，应该是奶奶辈。

陈茉一听，都笑了：“我不好意思？背叛家庭道德败坏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看人家对你毕恭毕敬，谨小慎微，做人也用不着这么咄咄逼人，把人逼到绝路上吧？”这会儿说话的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