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茉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怜香惜玉的护花使者，耐心快要尽失。

“啪啪啪。”背后传来鼓掌声。

江兮上前把陈茉一搂，环顾一圈：“这年头，说话横一点就是坏人了呢……你看看这一群热心群众啊，平时对小三深恶痛绝，恨不得刨人家祖坟……合着绿帽不在自己头上，看看人家抹眼泪，就能对我们进行道德制裁了？”

一番话说得围观群众哑口无言。

“你儿子好像搞错了，以为我们是需要打招呼叙旧的关系……”陈茉皱着眉，转过身去背对他们。

“麻烦你们搞清楚，我不是圣母……如果你们没法装作不认识我，就该习惯我永远不会给你们好脸色。”

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小茉你等等我。”江兮连忙跟上去。

“江兮。”陈茉唤道。

“怎么了？”

“血液科一般看什么病？”陈茉脚下不停，脑子里回想着陈柯霖攥着她衣角露出来的医用腕带。科室那一栏里清清楚楚写着：血液科。

“啊？我又不是学医的……”江兮摸不着头脑，“总之是和血液有关吧……贫血？算吧。”

陈茉一言不发地继续走。

“还有什么血栓吧？”江兮盲猜。

两个人快走到转角。

“对了，还有白血病！”

陈茉像一阵突然止住的疾风，当场愣在原地。

“怎么了小茉？”江兮差点没刹住。

刚问完，陈茉就开始不停地咳嗽。

直咳得她胸腔发疼。

第86章 后知后觉

小时候，陈茉也羡慕过有弟弟妹妹的同学，她也问过母亲，什么时候她也能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母亲总是含笑不语。

那时她自然不懂这笑里的苦，还常常看着母亲的肚子，希望它有一天能够变大，然后蹦出个娃娃来。

后来，母亲的肚子没大，姚欣橙的肚子大了。

“我问了，是急性白血病。”江兮看着打点滴的陈茉。

“急性？”陈茉也看向他。

“不化疗的话，自然存活率只有三个月。”

陈茉听了，笑出声。

现在，那个野种可能要死了。

“我刚路过病房，好像还看到了……”江兮欲言又止。

“陈军恒。”陈茉帮他说完。

“叔叔看起来，很伤心。”

“他活该。”

“小茉……”

“说。”

“你觉得，那小孩他活该吗？”

陈茉又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江兮一看立马慌了，伸手去擦：“你别哭，别哭……是我说错话了，都是我嘴欠。”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们，可为什么痛苦的都是我……”陈茉嘴角含笑，脸颊却湿了。

江兮见不得陈茉哭，直把她往怀里搂，自己的眼眶也偷偷红了。

陈茉靠着江兮的肩膀，像是呢喃：

“我不该恨他们吗？”

江兮护着她的头：“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可以。”

“江兮……”

“我在。”

“我累了。”陈茉伸手紧紧抱住江兮，“带我走吧。”

“好。”

那天，陈茉拔了点滴的针头，钻进江兮的越野车，在暖气里睡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坐在旋转木马上，父母站在围栏外为她拍照和她打招呼。

旋转木马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幸福得笑起来。

最后一圈，木马停下的时候，她意犹未尽地下马，却发现围栏外早就没了人影。

“爸？”

“妈！”

回应她的是空茫茫的虚影。

陈茉惊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起了一层薄汗，看着天花板，她知道，江兮带她回了1601。

视线往左移，是吊瓶。难怪她左臂酸麻。

再往下看，江兮趴在床边，四目紧闭，应该是睡着了。

窗外，仍然是茫茫大雪。

江兮只是打盹，不一会儿就清醒过来，看到陈茉，惊喜出声：“小茉你醒啦？”

陈茉脸色泛白，浑身乏力，不过嘴巴还是不饶人：“我让你带我走……你就换个地方带我打吊瓶？”

江兮忙不迭解释：“苍天可鉴啊！虽然大雪让飞机停飞，高速被封，但只要车能上路，我都想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你发烧了，还冒冷汗，那我能不管不顾带你走嘛？说什么我也舍不得……”

陈茉心里有数，只是想看他着急解释的样子罢了。

“小茉，等你好了，等大雪停了，我们就去玩它一个月！”江兮大手一挥。

陈茉现在没力气打他，否则一定要给他一个爆栗。

“你想让我陪你玩物丧志？”

“我……”在陈茉的眼神里，江兮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想让你高兴嘛。”

陈茉越过他，看窗外的雪，“雪要下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