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气预报，明天就不下了，后天能放晴。”江兮打开手机查看。

“江兮。”陈茉又看回天花板。

“嗯？”

“如果化疗的话，能活多久？”

江兮默了片刻，道：“没个定数的……要看自身抵抗力和病史。”

“化疗以后还是不行呢？”

“那只能骨髓移植……”

这回轮到陈茉沉默了。

江兮从小和陈茉一起长大，如果说谁最了解她的性情，江兮自认为比陈茉爸妈还要厉害。

陈茉毒舌，骄傲，还有些冷漠。似乎世故现实，却又理想肆恣。藏在所有华丽的背后，却是一颗最最柔软的心。

他知道，她恨的是不负责任的父亲，罔顾伦理的第三者，她恨的是破碎的家庭，粉饰太平的亲情。

可让她去恨一个五六岁的稚子，他相信她压根做不到。

“后天晴天哎小茉。”江兮又挑起话题。

陈茉懒洋洋地应一声。

“挺适合……探病的，你觉得呢？”江兮偷偷瞄她的反应。

陈茉神色水波不惊，驳斥道：“不要自作聪明。”

江兮吐吐舌头。

“江兮，我……”

江兮握住陈茉的手，帮她掖掖被子，“我知道，你没法把他当做你的弟弟，也没法若无其事地去看望他。”

陈茉未置可否，但那只被他抓住的手反手拧了他一把。

“疼……疼！”江兮喊疼，手却不抽走。

“让你戏精。”陈茉没什么力气，很快就松了手。

“好好好，我不说这个，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主厨提前做好。”

“随便。”

不出所料，江兮又开始啰嗦起来，“随便简直是最难做的菜单了……小茉你选几个吧，选好种类也行啊……面食？汤粥？还是饭？”

在一阵唠叨声中，陈茉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

她一直没发觉，江兮比她以为的要更了解她。

“你笑了？”江兮瞪大眼睛，“好嘛，你可算是笑了……”

“江兮，你想过以后要在哪儿生活吗？”陈茉突然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江兮有点蒙。

“……随便问问。”陈茉不想说太多。

江兮摸了摸她输液的那只手，很凉，便双手包住帮她捂手，一边答道：“哪儿都行啊，我适应能力很强，在哪儿都能吃得开。”

陈茉顿了顿，又问道：“国外呢？”

“国外？”江兮想了想，“国外旅行玩一阵子可以，要是生活的话，我还是喜欢中国……别的不说，中餐多好吃啊。”

陈茉垂眸。

“不过如果你想去，我一定陪你！”江兮飞快在陈茉的手背亲了一记，笑得嘴角都起了褶子。

陈茉抬眸看着这个心无城府的小少爷，察觉到自己隐晦的想法。

她第一次——

她居然在想象和一个人的未来。

她在期盼，期盼和江兮的长长久久。迫不及待试探他对未来的规划，打从心里希望他与自己不谋而合。

她真真地爱上他了。

第87章 也许明天

大三寒假接踵而至，转眼又是除夕夜。

南方家。

“新的一年，希望二老继续保持过去一年里的不老心态，牙口倍儿棒，吃嘛嘛香！小女先干为敬！”南方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你悠着点。”韩秀英嗔怪。

“叮。”

南方双手举杯和韩秀英碰杯：“老韩，广场舞比赛再创佳绩！”

“叮。”

南方又和许建群碰杯：“老许，麻将桌上一展雄风！”

说话间，两杯啤酒咣咣下肚。

“你这是给我们送新年祝福啊，还是找借口酗酒啊？”许建群撇嘴。

“老许你这就错怪我了，感情深一口闷，我们这二十几年的交情，只整啤的我都有点心虚呢……”南方说着朝许建群的茅台酒瞄过去。

“你休想——”许建群把酒瓶往回一收，“一个女孩子家家，成天想着喝老酒。”

“从小没个女孩样……肯定托生错了，就该是个男孩。”韩秀英下结论。

南方听习惯了，不为所动，高高兴兴地吃饭，一边吃一边道：“我要是个男孩，您就糟心了。”

“还能比现在更差？”韩秀英夹一筷子土豆牛肉。

南方撇撇嘴，道：“您想啊，我喜欢程隽，这事儿可不会因为我变成男孩就改变，只要我是我，我就喜欢他……您家里出了个同性恋，您不得糟心啊？”

“死丫头，瞎说什么呢。”许建群不咸不淡地回怼一句。

韩秀英听了，眉头都没皱一下：“那也好，你还省了十月怀胎的辛苦。”

南方愣了愣：“老韩，看不出来啊，您思想觉悟这么高。”

“说白了，日子都是自己过的，你喜欢男孩女孩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俩能过到一起去，能幸福。”韩秀英说着往南方碗里盛肉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