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笑了笑，说道：

“但实际上，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披风斗士，只是一个幼稚的暴君。”

“闭嘴！”黎明者的拳头一点点攥紧，咬牙低吼，“你怎么敢这么说，是你把力量带给了我，又是你把我晾在一边，弃我于不顾，明明你才是教导我做出这一切的人！”

年迈的超人安静了一会，随即，轻声反问：

“所以你承认你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

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如同铁锤一下下敲击着对方的心脏：

“你把责任推卸到我的身上，是因为你已经没办法说服自己了，不是吗？”

黎明者瞪大双眼，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不是！”他的表情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我没有做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那些反对派活该被那样对待，”他飞快的说，高昂的声音在发颤，“他们就该被恐吓，他们就该被吓得心惊胆颤，不敢发表其他意见，他们就该被吓得手足无措，不敢扣动扳机，他们就该被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再互相残杀！”

年长者沉声问道：

“那他们就该死吗？”

失望的神色在他的眉宇间流转，他低声问道：

“你杀了我，是因为我也像他们一样该死吗？英雄先生？”

“住口！！！”

黎明者浑身颤抖着，无法抑制的怒意从心中升腾而起，他的呼吸一点点加重，脚下的船身层层断裂。

他凭什么指责我？？

凭什么对我失望？？

明明是他先忽略我的！

明明是他要阻止我的！！

明明是他逼我的！！！

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猛地跃起，一拳砸向那人的胸膛。

拳风撕裂空气，带着他全部的怒火，怨恨，恐惧。

但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在他的脑中划过。

——指关节感受到的，为什么会是柔软的皮肤？

……

一片黑暗中。

布鲁斯的听觉最先恢复。

混乱刺耳的噪声交织在一起——怒吼声，尖叫声，各种凌乱无序的声响骚扰着他的耳朵，搅动着他的意识。

他勉强睁开双眼。

脖子隐隐作痛，视野很模糊，摇晃着，颠三倒四。

他的本能驱使他无视这些疼痛，观察起当下的环境。

接着——

他看到了血。

指缝之间滴落的血，流淌一地的血，喷涌而出的血。

黎明者用手臂刺穿了一个人的胸膛。

那人瘦削，高挑，金发绿眼，口红画到耳根，紫色的西装破开了一个大洞，鲜血顺着衣裳的下摆滴落，猩红的血液从他的唇齿间涌出。

而在那张熟悉的、濒死的脸庞上——

是一个病态的，癫狂的，鲜艳的，异常扭曲着的笑容。

下一秒——

那双酸绿色的眼睛看了过来。

第190章落幕

他呆呆地望着那双眼睛。

他的大脑只用一瞬间就分析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灵魂却尖叫着，颤抖着，抗拒着，不愿相信这一幕。

……为什么都是血？

……为什么小丑的呼吸变得如此微弱？

……为什么那颗心脏不再跳动了？

不，不不……不不不！

一种莫大的痛苦于皮肤下滋生，盲目的在血管中乱窜着，几乎要将他撞碎。有一把尖刀凭空出现，劈开了他的冷静，劈开了他的理智，劈开了他的骨头，将深藏其中的恐惧硬生生扯了出来。

他战栗着，喉咙堵塞，身躯痉挛，几乎无法呼吸。

一切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

四处飞溅的血液迟迟没有落下，那猩红的，咧开的嘴角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弧度——鲜艳的，炽热的，灼烧着他的心脏。

小丑在看他。

那酸绿色的眼睛中的光芒还未曾泯灭，执着的，急切的，望向他。

小丑在同他说话。

那破损的，鲜血淋漓的嘴唇微弱的开合着，血沫沿着嘴角流下。

布鲁斯瞪大眼睛，想要尽全力去捕捉，但他的脑袋此刻已经一片迷蒙，无论如何也无法理清其中的信息。

耳边传来一道叹息。

紧接着，他终于听到了小丑的声音。

轻柔的，微弱的，依依不舍的。

“……我们地狱再见，亲爱的。”

“……”

不……

我不会去地狱陪你的……

别想着用这种方式逃避……

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束……

Please，Please……

但无论他如何抗拒，如何哀求——

小丑的呼吸渐渐微弱下去，那双眼眸之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他脸上的神采消失了，只剩下了那怪异的，扭曲的笑容。

布鲁斯一动不动，死死的望着那具残破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