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他想起初见时的情景，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T恤，背着个旧帆布包，站在阳光下，眼睛亮得像星星。那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会藏着这么多秘密。

“我找到吴三省的时候，本来可以一枪打死他的。”汪碎玉的声音带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可你扑上去挡在他面前，说他是你三叔。”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吴邪胳膊上的疤痕，那是去年替吴三省挡子弹时留下的。“你流了好多血，脸色白得像纸，却还对我笑，说‘碎玉，别冲动’。”她哽咽着，“那一刻我突然就下不了手了。我想，要是杀了他，你肯定会恨我的。”

吴邪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一直以为汪碎玉是三叔的女儿，是他的堂妹。他护着她，是因为她是吴家的人。可现在他才知道，她是解雨臣的妹妹，是他的表妹。这个认知像道惊雷，炸得他头晕目眩。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你不是我堂妹？”

解雨臣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表哥。”

吴邪愣了愣，突然笑了。这算什么？兜兜转转，仇人变成了亲人？他看着汪碎玉苍白的脸，看着她满身的伤痕，突然觉得眼眶发烫。管她是堂妹还是表妹，反正都是他想护着的人。

“不管你是谁的妹妹。”他蹲在竹榻边，看着汪碎玉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汪碎玉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伸出手，想去碰吴邪的脸，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她的手上全是老茧和疤痕，粗糙得像块砂纸，怎么配碰他干净的皮肤？

张起灵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吴邪脸上。“没事。”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汪碎玉的指尖触到吴邪温热的皮肤时，突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可吴邪却抓住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脸上，笑着说：“摸吧摸吧，反正我皮糙肉厚。”

胖子在旁边看得直抹眼泪，嘴里却骂骂咧咧的：“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啊，弄得胖爷我眼泪都下来了。”

解雨臣站起身，走到院门口。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边露出道淡淡的彩虹，像座弯弯的桥。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玉兰香囊，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针脚。

“汪灿那边，我会去处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种让人胆寒的冷意，“你们照顾好久宁。”

张起灵点了点头，视线始终没离开汪碎玉的脸。她已经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皱着，像是还在做噩梦。他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吴邪收拾好地上的药瓶，对胖子使了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出了院子。竹榻边只剩下张起灵和汪碎玉，还有那条把他们连在一起的铁链。

张起灵低头看着汪碎玉手腕上的红痕，突然很想把这条铁链砸断。可他不敢。他怕一松手，她就会像从前那样消失，连句再见都不说。

他想起三年前在长白山，她攥着他的手，在雪地里走了整整一夜。她说“小哥，你的手好暖”，说“等出去了，我给你织件毛衣”。可后来她还是走了，只留下件没织完的毛衣，扔在篝火边，针脚上还沾着雪。

“这次别走了。”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梦呓，“我给你种枇杷，给你修窗户，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汪碎玉在睡梦中动了动，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正好握住张起灵的手指。铁链勒得两人手腕生疼，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窗外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落在竹榻上，像铺了层金纱。张起灵低头，在汪碎玉的发顶轻轻吻了一下，那里还沾着淡淡的药香。

他想，不管她是汪碎玉还是解久宁，不管她恨过谁爱过谁，从今往后，他都会守着她。守着雨村的清晨，守着窗台上的枇杷苗，守着她偶尔露出的笑容，守着这来之不易的安稳。

铁链在两人之间轻轻晃荡，发出细碎的声响，像首未完的歌。

第64章 解连环还活着

汪碎玉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时，雨村的枇杷树正落着今年最后一批叶子。秋风卷着枯叶掠过竹榻，她蜷在被褥里的身子又抽搐了一下，青紫色的指甲深深抠进张起灵的手腕。他掌心的灵力源源不断渡过去，却像投入沸水的冰块，刚触及她的皮肤就化作白雾，连带着他的指尖都泛起刺骨的寒意。

“这毒在啃她的骨头。”张起灵收回手，指缝间凝着细小的冰晶——那是灵力被毒素反噬的痕迹。他低头看向汪碎玉脖颈处的血管，那里浮着暗黑色的纹路，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汪灿用了汪家禁术，把尸蹩的毒液和人血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