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扯了扯嘴角，伤口被扯裂，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那还是在民国时期，我们这些就被打上了旧贵族的标签，清朝的狗腿子，差点被闹革命的打死，是九爷救了我，还偷偷送我出国。”

胖子在一旁听得直咂嘴，半晌才憋出一句：“他娘的……合着你们早就认识？那圣女既然跟小花没关系，为啥动作那么像？”

“因为是瞎子刻意引导的。”张起灵的声音突然从阴影里传来，惊得所有人都转头看他。他抬起手，玄铁镣铐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所以你这些年帮小花，不是因为你喜欢小花，是因为九爷……”吴邪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到底在九门中扮演者什么角色。”

他灌了口酒，喉结滚动时牵扯到肩膀的旧伤，疼得他龇牙咧嘴：“黑瞎子的人情太贵，解家付不起。可他不知道，有些债从来不是用银子还的。”

就在这时，地牢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火把的光涌进来，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人影。阿依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木盘，上面放着几碗黑乎乎的药汤，药味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喝了。”她把药碗往地上一搁，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这是‘断蛊汤’，能暂时压制你们身上的瘴气毒，别想着耍花样。”

胖子梗着脖子喊：“圣女大人，您这药该不会是鹤顶红兑的吧？胖爷我上有老下有小……”

“闭嘴。”阿依没理他，径直走到黑瞎子面前，将一碗药汤递到他嘴边，“当年你从汪家地牢里把我救出来，我欠你一条命。这碗汤，算我还你的。”

黑瞎子看着她腕上的银镯，突然笑了：“你弟弟的忌日快到了吧？”

阿依的手猛地一颤，药汤洒在黑瞎子的衣襟上，烫出一片深色的痕迹。她后退一步，银饰碰撞的脆响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提他干什么？”

“因为当年放火烧他的人，不是我。”黑瞎子站起身，铁链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是张海清。他逼我拿着火把站在那里，说只要我动一下，就把你扔进蛊缸。”

阿依的瞳孔猛地收缩，手里的木盘“哐当”掉在地上，药碗摔得粉碎：“你胡说！我亲眼看见你举着火把！”

“你看见的是我，但你没看见我脚下的血。”黑瞎子扯开衣领，露出左胸口那道蜿蜒的疤痕，像条盘踞的蛇，“张海清的人用烙铁烫我，逼我站在那里不动。你弟弟最后喊的那句话，不是骂你，是让你快跑。”

阿依捂住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碎瓷片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我听不懂汉话……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哽咽着说，“我只看见火，看见你举着的火把，看见他在火里挣扎……”

吴邪看着她颤抖的背影，突然想起小花说过的话：“这行当里最狠的不是刀子，是听不懂的话，看不清的人，还有来不及说的对不起。”

“张海清在哪？”张起灵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汪碎玉身上的子母蛊，跟他脱不了干系。”

阿依擦干眼泪，从怀里掏出个竹筒，里面装着半筒墨绿色的汁液：“他在‘焚蛊台’，带着汪家的人等着取麒麟血。这是‘换血蛊’，能替你分担一半的血脉之力，但弄不好……”

“弄不好两个人都会死。”张起灵接过竹筒，指尖碰到冰凉的筒身，“我知道。”

阿依看着他，突然弯腰行了个苗人的礼：“当年你救过我弟弟，把他从汪家的人手里抢出来，这份情我记着。等这事了了，我带你去他坟前磕个头。”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将竹筒塞进怀里。他站起身，玄铁镣铐突然“咔嚓”一声裂开，断裂的铁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苗人想上前阻拦，却被阿依拦住了。她看着张起灵的背影，突然开口：“你要小心，张海清手里有《蛊经》的下半卷，学会了‘噬心蛊’，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瞎子突然笑了，笑声在瘴气里荡开：“那老东西当年偷《蛊经》时，被我砍了三根手指，他学不全的。”他捡起地上的银铃铛，塞进阿依手里，“等我回来，陪你喝你弟弟酿的米酒。”

阿依攥着那只银铃铛，铃铛上的红绳已经褪色，铃口处的牙印却依旧清晰。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把这个铃铛塞给她，说：“拿着，等我回来接你。”那时的阳光很好，照在他的墨镜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地牢的门被打开时，吴邪看见外面的瘴气已经散了些，露出吊脚楼的轮廓。胖子被苗人解开绳子时，还在嘟囔：“他娘的，早说有这出，胖爷也不至于挨这顿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