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的目光落在那颗白灵珠上。珠子接触到鼎底的血珠时，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整个溶洞照得如同白昼。青铜炉的刻痕在白光中变得清晰无比，那些扭曲的纹路里竟渗出淡金色的液体，顺着炉身流淌，滴进青铜鼎里。

“抓紧！”阿依大喊一声，双手结印按在鼎上。她的指甲在刚才的瞬间已经变得乌黑，显然是被术法的反噬伤到了。“换命蛊要与白灵珠融合了，这时候不能分心！”

张起灵没有动，任由那些淡金色的液体顺着手腕的伤口钻进皮肤。剧痛在那一瞬间炸开，像是有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在血管里搅动，他闷哼一声，膝盖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却在即将触地时硬生生稳住。他看着青铜鼎里的血珠和白灵珠慢慢融合，形成三颗豌豆大小的药丸，药丸表面流转着金红交织的光泽，像是有火焰在里面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阿依终于松开手。她的脸色比张起灵还要难看，嘴唇毫无血色，扶着青铜鼎才能勉强坐稳。“成了，”她喘着气说，声音里带着脱力的虚弱，“这三粒丹药，每隔一个时辰喂汪碎玉一粒。第一粒下去，她会像被扔进滚水里煮，五脏六腑都像在燃烧；第二粒会让她全身骨头缝里疼，像是有蚂蚁在啃噬；第三粒……”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张起灵，“第三粒最凶险，他会看见自己最恐惧的东西，要是撑不住，心神一散，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撑过去，就能彻底清除体内的尸蹩蛊，算得上是……浴火重生。”

张起灵拿起青铜鼎，将三粒丹药小心地倒进一个瓷瓶里。丹药入手温热，隔着瓷瓶都能感觉到里面翻涌的力量。他扣紧瓶塞时，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红色的印记，像是天生就长在那里。

“多谢。”他说。这两个字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郑重。

阿依看着他转身要走，突然鼓起勇气喊住他：“张起灵！”

张起灵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白苗寨要是守不住了，”阿依的声音带着颤抖，银饰碰撞的声响里第一次染上了恐惧，“老祭司说，只有张家能护着我们……求你，看在白灵珠的份上，给白苗一条活路。”

溶洞里静得只剩下炉火的噼啪声。张起灵沉默了很久，久到阿依以为他不会回答，久到她的指尖已经冰凉，才听见他说：“好。”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溶洞深处的阴影里，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青铜炉里依旧跳动的火光。阿依跪在石台上，看着那道身影彻底消失，突然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用白苗的圣物换一个承诺，到底值不值得。但她知道，这个人说的话，从来不会不算数。

地牢里的火把已经烧到了尽头，只剩下半截焦黑的木杆，火苗有气无力地舔着最后一点可燃物，将墙上的影子晃得支离破碎。胖子百无聊赖地用靴子碾着地上的草屑，碾到第三十七下时，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瞎子。

“我说你这人，从进来就盯着墙角瞅，那儿藏着金条还是有美女啊？”胖子的声音在狭小的地牢里显得格外响亮，“要我说，咱们不如合计合计怎么出去。不知道小哥怎么样了。”

瞎子靠在潮湿的墙壁上，依旧戴着那副黑墨镜，闻言只是慢悠悠地抬了抬下巴：“急什么？好戏还没开场呢。”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打什么只有自己才懂的节拍。

胖子撇撇嘴，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旁边的吴邪拽了拽袖子。他转头一看，只见吴邪正冲他挤眉弄眼，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瞎子，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胖子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来了精神。他知道吴邪这表情——每次这小子想出什么馊主意，或者发现什么秘密时，眼睛就亮得跟探照灯似的。

两人偷偷挪到地牢的角落，背对着瞎子，脑袋凑在一起，声音压得极低。

“胖子，你觉不觉得瞎子有点不对劲？”吴邪的声音像蚊子哼哼，手指在胖子手心里飞快地写着字，“他被九爷当年救的时候，距离现在差不多一百来年了吧，那时候还是民国初年嘞，你看他现在还是和20岁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有他刚才摸腰间那把短刀的动作，跟小哥摸黑金古刀的姿势一模一样，连手指弯曲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胖子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微张，差点惊呼声来。他猛地捂住嘴，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这瞎子跟小哥一样，也是长生不老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