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喉结滚了滚，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边缘泛着金属冷光，被王盟用红笔圈出了几个细微的焊点。“王盟找拆弹专家看过，说这是汪家特制的‘锁魂钉’，里面混了磁石粉，能跟着血脉流动。”他指尖点在照片边缘，那里有行小字——“需同源青铜共振方可剥离”。

胖子在旁边啧了声，摸出随身携带的工兵铲掂量着：“丫头天天跟咱们钻斗，脖子后面揣着这么个玩意儿？上次在七星鲁王宫，她为了给你挡那只血尸，后颈撞到石壁上，当时就红了一片，现在想来……”

“是芯片在发烫。”吴邪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想起汪碎玉当时咬着牙说“没事”，冷汗却顺着下巴往下掉，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原来她不是不怕，是早就习惯了把疼藏起来，像在汪家那些年一样，疼到极致也只是抿紧嘴唇，连哼都不会哼一声。

解雨臣的手串停在指尖：“所以你们怀疑，她丢的那半块青铜片，就是能共振的‘钥匙’？”

“不止是钥匙。”吴邪从手机里翻出段录音，是王盟和专家的通话记录。按下播放键后，听筒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专家略显激动的声音：“……这青铜片的纹路里嵌了星象图，跟汪家芯片里的磁石粉频率完全对得上！只要两片合璧，产生的共振能直接把芯片震成粉末，比任何手术都干净……”

录音戛然而止在吴邪按暂停的瞬间。走廊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胖子的工兵铲反射着窗外的月光，像柄沉默的刀。

“那丫头知道这青铜片能救她？”胖子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那她为啥不跟咱们说？咱们这群人，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这破芯片拿捏不成？”

吴邪没说话，只是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许久，才找回声音，沙哑的说：“她或许不知道，那块碎片能救她的命。”

房间里，张起灵正用指尖轻轻掀起汪碎玉后颈的衣领。那里有块浅褐色的疤痕，像片干枯的树叶，边缘泛着极淡的粉色，是新肉刚长出来的样子。汪碎玉的肩膀猛地一缩，像被火烫到似的，转身时带倒了沙发上的琉璃盏，青瓷碎片溅在地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碰。”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死死攥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那红木。眼底的慌乱藏不住，像受惊的幼鹿，连睫毛都在抖。

张起灵的手悬在半空，指尖离她的后颈只有半寸。汪碎玉的后颈突然冒起白烟，她抓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张起灵，我控制不住……”

“青铜片。”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最低音，“能取出来。”

汪碎玉猛地抬头，眼里的红血丝还没褪去，像揉进了碎玻璃。她看着张起灵掌心的东西——半块巴掌大的青铜片，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从更大的器物上敲下来的，上面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跟她丢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这是……”她的指尖刚碰到青铜片，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后颈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有蚂蚁在爬，又像有针在扎，是芯片被惊动的征兆。

“张家老宅的地基里挖出来的。”张起灵把青铜片塞进她手心，用自己的手裹住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过来，烫得她指尖发麻，暂时能干扰汪家运算部对你的控制。

汪碎玉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溅开一小朵水花。可他明明不要她了，又冷眼看着别人欺负她，却又在背地里做着这些……这让她心里那道刚结痂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吸了吸鼻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把青铜片按在她的后颈上。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响起，像蜂群从耳边飞过，后颈的刺痛突然变成了暖流，顺着脊椎一点点往上爬，熨帖得让人想哭。汪碎玉闭上眼，能感觉到那枚折磨了她多年的芯片在发烫，然后是细碎的震动，像冰雪在阳光下融化，一点点消失不见。

“好了。”张起灵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拿开青铜片时，上面的纹路已经暗了下去，像耗尽了力气似的。

汪碎玉摸了摸后颈，那里平平的，再也没有那种随时会炸开的紧绷感。她看着掌心的青铜片，突然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原来我丢的不是块破铜片，是能让我做回人的东西。”

张起灵从怀里掏出个锦袋，倒出另一半青铜片。两片合在一起时，严丝合缝得像天生就该是一体的，纹路对接处形成了完整的星象图，在月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吴邪说，找到你本来的那片，你就再也不用怕汪家会控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