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震得梁上又一阵灰尘飘落。他侧过头，看向脸色发白的汪碎玉，眼神瞬间柔和下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有我在。”

汪碎玉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解雨臣会这样维护她，那句“妹妹”和“有我在”，像冬日里突然泼进窗的阳光，暖得她鼻尖发酸。紧绷的脊背缓缓放松，掐着掌心的指甲也慢慢松开。

霍老太太显然没料到解雨臣会为了汪碎玉和自己翻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银白的发丝都气得微微颤抖：“好一个解雨臣！翅膀硬了，连我这老婆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敢。”解雨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只是论亲疏，碎玉现在是自家人，您说自家人的坏话，我自然不能听之任之。”他重新拿起茶针，慢悠悠地把普洱投进盖碗，沸水冲下去的瞬间，茶香漫开来，冲淡了厅里的火药味，却冲不散他护定一人的气场。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解雨臣向来八面玲珑，极少这样锋芒毕露，看来这次是真动了气。胖子更是偷偷比了个“厉害”的手势，心里暗道：小花这护妹狂魔的样子，够霍老太太喝一壶的！

霍老太太盯着解雨臣看了半晌，胸口起伏着，最终却没再反驳。她知道解雨臣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犟得很，真要闹起来，霍家未必占得到便宜。沉默片刻，她把话题转回正题，拐杖指向吴邪：“你爷爷当年欠我个人情，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吴邪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爷爷吴老狗和霍家老爷子曾是过命的交情，据说当年在西沙海底，霍老爷子为了救吴老狗断了条腿。这人情像笔陈年旧账，终于在今天被翻了出来。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霍老太太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您想让我怎么还？”吴邪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不知道霍老太太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去蛇沼。”霍老太太的拐杖指向墙上的地图，杖头的龙头正对着西南方向的一片阴影，“把霍玲带回来。”蛇沼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吴邪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不由得一沉。

“霍玲？”胖子失声叫道，“那丫头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胖子疑惑，他实在想不明白霍老太太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没死。”霍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后，露出半枚生锈的青铜铃铛。铃铛上刻着“玲”字，边缘还沾着点暗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三个月前，有人在西王母宫边缘捡到这个，送到了霍家。”霍老太太的语气十分肯定，似乎对霍玲还活着这件事深信不疑。

“蛇沼里有汪家的据点，还有那上古人族。”解雨臣突然开口，指尖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您是想让我们顺便端了他们的老巢？还是想让我们去送死。”解雨臣心思缜密，一下子就猜到了霍老太太的深层意图。

“各取所需罢了。”霍老太太把铃铛重新包好，“你们救出霍玲，我不仅给你们青铜片，还告诉你们汪家在蛇沼的布防图。至于张家古楼的星象图……”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张起灵，“等你们活着回来再说。”霍老太太显然还是留了一手，没有把所有条件都立刻答应下来。

正厅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丫鬟慌乱的叫喊。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阿香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发髻散乱，右肩渗出血迹，显然是刚受过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的气氛更加紧张。

“老太太！”阿香跪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求您放了我弟弟，他才五岁，经不起折腾……”阿香的脸上满是恐惧和哀求，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没规矩的东西！”霍老太太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谁让你闯进来的？”霍老太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显然对阿香的闯入很是不满。

汪碎玉突然上前一步，挡在阿香身前。她的后背挺得笔直，像株在寒风里倔强生长的野草：“您扣着阿香的弟弟，逼她偷青铜片，就是为了引我们来？”汪碎玉一下子就看穿了霍老太太的计谋，她实在看不惯这种用亲人来要挟的手段。

霍老太太眯起眼：“你倒不笨。”她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汪碎玉的说法。

“我跟你们去蛇沼。”汪碎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你得先放了阿香弟弟，让她们走。”汪碎玉知道蛇沼危险，但为了救阿香姐弟，她还是决定挺身而出。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怕吴邪他们出事。她比谁都清楚汪家的阴狠。蛇沼那种地方，多一个了解汪家手段的人，就多一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