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瞬间清醒，抄起旁边的工兵铲：“他娘的，还没进山就找上门了？是汪家的人？”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汪碎玉往身后拉了拉，自己挡在她身前。窗外的雪地里，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移动，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拿着的东西在月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是探测仪。汪碎玉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认得那东西，小时候在筛选场见过，汪家人用它来检测“容器”的血液纯度，据说和长生的秘密有关。

“他们在找……”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的血。”张起灵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汪家的筛选场，从来不是选棋子，是选‘药引’。”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汪碎玉脑子里炸开。药引？她想起小时候被频繁抽血的日子，想起每次发烧时，汪家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精密的仪器，想起金丝眼镜男人说的那句“汪家人的血里，早就刻着该往哪走”。原来从一开始，她的存在就不只是棋子，更是他们用来解开长生之谜的钥匙。

“砰！”一声闷响，猎户屋的门被撞开了。雪地里的黑影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镜片后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着贪婪的光。“张小哥，别来无恙。”他笑着，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汪碎玉，“我们找这位汪小姐，有点家事要谈。”

张起灵把汪碎玉护得更紧，黑金古刀的刀尖直指金丝眼镜：“滚。”

“何必呢？”金丝眼镜摊了摊手，身后的黑衣人瞬间举起了枪，“她是汪家人，流着汪家的血，这是改不了的。西王母的秘密，只有她的血能解开，你护得住一时，护得住一世吗？”

汪碎玉的手被张起灵攥得很紧，他掌心的汗混着雪水，湿冷一片，却带着让她安心的力量。“我不是你们的药引。”她咬着牙说，声音虽然发颤，却异常坚定，“我娘当年就没屈服，我也不会。”

金丝眼镜笑了，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你娘？哦，那个穿旗袍的美人。”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正是秦岭山神庙里那张，“她当年也说过同样的话，最后还不是乖乖把血给了我们？毕竟，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由不得你。”

“你闭嘴！”汪碎玉猛地想冲上去，却被张起灵死死按住。

“别冲动。”他低声说，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捏了一下，是在安抚，也是在警告。

就在这时，胖子突然大吼一声，举起工兵铲朝最近的黑衣人拍了过去：“他娘的废话真多！胖爷我先送你们归西！”

混乱瞬间爆发。枪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发疼。张起灵拉着汪碎玉往火塘后面躲，黑金古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凌厉的风声，逼得黑衣人节节后退。吴邪趁机打翻了旁边的煤油灯，火舌瞬间舔上了干燥的柴火，浓烟滚滚，挡住了黑衣人的视线。

“走！”张起灵低喝一声，拉着汪碎玉往后门冲。

雪地里，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汪碎玉被他拽着往前跑，脚下的积雪没到膝盖，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身后传来枪声和金丝眼镜的嘶吼：“别让他们跑了！她的血温超过37度，探测仪能追上！”

张起灵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将她紧紧抱住。“抓紧我。”他说着，纵身一跃，竟直接跳进了旁边的雪沟。厚厚的积雪瞬间将两人吞没，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坑洞。汪碎玉被他护在怀里，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松木香，外面的枪声和嘶吼声仿佛都远了。

“他们……”

“暂时追不上。”他松开她，用手扒开头顶的积雪，露出一个小小的透气口，“雪能隔绝信号。”

雪沟里很暗，只有一点微光从透气口渗进来。汪碎玉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她的手背上，滚烫。“你受伤了？”她摸到他胳膊上的血迹，声音瞬间发紧。

“小伤。”他不在意地说，从怀里掏出那块桂花糕，递到她嘴边，“吃点东西。”

桂花糕已经被他的体温焐软了，带着淡淡的甜香。汪碎玉咬了一小口，却觉得喉咙发堵。“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轻声问，眼泪忽然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雪地上，“我是汪家人，是他们的药引，跟着我……只会惹麻烦。”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她，伸手替她擦掉眼泪，指尖的温度烫得她一颤。“不是。”他说得很慢，却异常清晰，“你是汪碎玉。”

只是汪碎玉。不是汪家的棋子，不是什么药引，只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那一刻，汪碎玉忽然觉得，就算长白山的雪再冷，就算汪家的人追得再紧，只要身边有他，好像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她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下巴，那里还沾着点雪粒，冰凉的，却让她心跳得像要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