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看着她把花别在他的衣襟上。阳光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张起灵猛地回头，看见三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山坡下，是吴邪，是胖子，是解雨臣。

他下意识地将汪碎玉护在身后。汪碎玉吓得抓紧了他的衣角，小声问：“起灵哥哥，他们是谁？”

吴邪三人站在原地，看着山坡上的两人。张起灵的头发长了些，随意地拢在脑后，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藏袍，再也没有了当年那个张家族长的凌厉。而他身后的汪碎玉，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

“小哥。”吴邪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汪碎玉的手。风吹过花丛，发出沙沙的声响，黄色的小花落在他们的肩头，像一场温柔的雪。

胖子忽然笑了，抹了把脸：“他娘的，看这光景，咱瞎操心了。”

解雨臣也笑了，眼底的疲惫散去不少：“走吧，别打扰他们了。”

三人转身往回走，脚步很轻，像是怕踩碎了这山间的宁静。吴邪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张起灵正蹲下身，帮汪碎玉把跑掉的鞋带系好，阳光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长白山的雪地里，张起灵说过，他要去守青铜门。那时的他，背影决绝，像要走向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而现在，他终于停了下来，在这片雪山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间。

黄昏时，汪碎玉靠在张起灵的肩头，看着夕阳把雪山染成金红色。她忽然指着天边的云彩说：“起灵哥哥，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上次给我抓的雪兔？”

张起灵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云彩确实像只奔跑的兔子。他低头，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的花粉，像落了些星星。

“像。”他说。

“那我们以后一直在这里看云好不好？”她仰起脸，眼睛里映着晚霞。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臂，将她轻轻揽在怀里。远处的诵经声还在继续，风吹过经幡，发出温柔的声响。他想，不管过去有多少沉重的秘密，不管未来有多少未知的风雨，只要能这样抱着她，看着夕阳落下，看着雪山升起，就够了。

有些责任，或许注定要被辜负；有些秘密，或许注定要被遗忘。在这片离天空最近的土地上，张起灵终于明白，所谓的终极，从来不是青铜门后的虚无，而是此刻怀里的温度，是身边人的呼吸，是这人间烟火里，最平凡的幸福。

而那些追寻他们的人，最终在山脚下停住了脚步。吴邪望着雪山深处，轻声说：“让他们留在那里吧。”

胖子点头，往嘴里塞了块牛肉干：“咱回去吧，西湖醋鱼都快想疯我了。”

解雨臣笑了笑，转身走向来时的路。远处的雪山在暮色里渐渐隐去，只有喇嘛庙的铜铃，还在风中轻轻摇曳，像在诉说一个被时光温柔收藏的秘密。

第164章 原来有些告别，真的会让人痛到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墨脱的秋霜打在喇嘛庙的金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张起灵正在佛堂前的石板地上劈柴，斧头落下的力道均匀沉稳，木柴裂开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汪碎玉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织着件藏青色的毛衣，线团在她脚边滚来滚去，像只调皮的小猫。

“起灵哥哥，这件能赶在冬天前织好吗？”她举起毛衣比划着，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认真的劲儿。阳光落在她发间，将那几缕不易察觉的银丝染成了金色——那是记忆苏醒后，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隐秘印记。

张起灵放下斧头，看了眼那件明显短了一截的毛衣，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够了。”他的声音比从前柔和了许多，带着这两年被烟火气熏染出的温度。

汪碎玉忽然放下毛衣跑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他身上有松木和阳光的味道，让她想起在蛇沼鬼城时，他背着她穿过雨林，露水打湿了他的发梢，也是这样让人安心的气息。“起灵哥哥，”她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要是永远都是秋天就好了。”

张起灵覆上她交握在他腰间的手，指尖触到她指节上的薄茧——那是她学做酥油花时烫出来的。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就像他也在怕，怕这平静的日子像指间的沙，攥得越紧，漏得越快。

杭州的雨下了整整三天。吴邪站在西泠印社的窗前，看着雨丝斜斜地织进湖面。假阿宁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背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