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三支蜡烛，分给吴邪和胖子一支，自己留了一支，用打火机点燃。橘黄色的火苗在雾气里摇曳，勉强照亮了周围三米的范围。

“小心点，这雾有问题。”张起灵的声音里带着凝重。他能感觉到雾气里的碱含量在不断升高，皮肤接触到的地方，已经开始隐隐发痒。

汪碎玉跟在他们身后，手里也点燃了一支从吴邪背包里偷偷摸来的蜡烛。她记得母亲的话，在古楼里，明火能驱散部分含碱的雾气。

走到一楼的转角处时，雾气突然变得浓稠起来，蜡烛的火苗剧烈地摇晃着，几乎要熄灭。张起灵脸色一变，低喝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雾气里突然飘来无数白色的粉末，像细小的雪花，落在皮肤上，瞬间就冒出了红色的疹子。

“他娘的！这是什么玩意儿！”胖子用手去拍脸上的粉末，却越拍越痒，很快就起了一片红肿。

吴邪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眼睛被粉末迷了，疼得睁不开，只能死死抓住张起灵的衣角：“小哥……我……”

话没说完，他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胖子想扶他，却也眼前一黑，跟着倒在了地上。

“吴邪！胖子！”张起灵想去扶他们，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知道这是强碱中毒的症状，古楼里的雾气被人动了手脚，碱含量远超正常范围。

他咬着牙，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涌出来，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他把血抹在吴邪和胖子的口鼻处，又撕下衣角，蘸着自己的血，堵住了他们的鼻子。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也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雾气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跑来。

“碎玉……”

这是他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汪碎玉冲到他们身边时，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张起灵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像纸，手腕上的伤口还在缓缓流着血，只是流速已经慢得惊人。吴邪和胖子倒在他旁边，呼吸微弱，脸上和脖子上全是红肿的疹子。

“起灵哥哥！吴邪！胖子！”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她从背包里拿出母亲留下的药粉，撒在张起灵的伤口上，又拿出特制的解毒丸，撬开吴邪和胖子的嘴，给他们喂了进去。

这些都是她从汪家带出来的保命玩意儿，没想到第一次用上，竟是为了他们。

处理好三人的伤势，汪碎玉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把他们往安全的地方拖。张起灵最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一间看起来还算完好的耳房里。吴邪和胖子相对轻些，她也一一拖了进来。

耳房的门窗都还完好，她用带来的木板和钉子，把门窗死死钉住，又在门缝里塞了浸过水的布条，尽量阻挡外面的碱雾。

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又冷又黏。她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男人，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明明是来救哥哥的，怎么反倒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

就在这时，她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汪碎玉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张起灵醒了。

他躺在地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地盯着她，里面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痛楚。

汪碎玉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想躲，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耳房外的雾气还在弥漫，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无数冤魂在哭泣。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张起灵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闭上眼睛，再次陷入了昏迷。或许是失血过多，或许是强碱的作用还没过去，他这次睡得很沉，眉头却紧紧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汪碎玉看着他蹙紧的眉头，忽然松了口气，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她不知道张起灵刚才是不是真的醒了，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人，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拉开房门，再次踏入了那片充满强碱的大雾里。

雾气比刚才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两米。汪碎玉按照母亲白绸上的指引，沿着墙壁摸索着往前走。指尖触到的石头冰冷潮湿，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刻痕，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走到一楼的转角处，她停下脚步，用手在墙壁上摸索着。按照白绸上的符号提示，这里应该有个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