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还想争辩，刚要开口，就被胖子拽了拽胳膊。“我说天真，你就听二叔的吧！”胖子压低声音，凑到吴邪耳边，热气喷在吴邪耳后，“刚才要不是小哥拼着受伤挡了那些怪物，咱们连古楼大门都出不来。你没看见那些怪物的爪子吗？一爪子下去就能把青石板抓出三道深印子，现在再回去就是送死。再说了，咱们连石碑上的字都没看懂，就看见上面刻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有的像藤蔓，有的像甲骨文，留在这里也没用。”

提到“石碑”，吴邪的眼神暗了暗。方才在负一层，他们刚摸到石室门口，就听见通道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紧接着，一群浑身是血的变异生物就冲了出来——那些生物长得像狼，却比狼大上一圈，眼睛是浑浊的红色，嘴里淌着黑色的涎水，爪子上还挂着碎肉。张起灵当时一把将他和胖子推到身后，抽出背上的黑金古刀就迎了上去，刀光闪过，一只怪物的爪子被砍断，黑色的血溅了张起灵一身。可怪物越来越多，张起灵后背还是挨了一爪，深可见骨。他们只能边打边退，一路被追着逃出古楼，别说解读石碑，连石碑的全貌都没看清，只记得石碑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有水流在纹路里动。

他下意识地看向张起灵，却见对方始终望着古楼的方向，兜帽下的眼神晦暗不明，指尖微微蜷缩——那是张起灵紧张或想起什么时的习惯性动作。吴邪心里咯噔一下：小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汪碎玉躲在树丛后，心脏跟着张起灵的动作漏跳了半拍。她太熟悉他这个神情了——在墨脱的雪夜里，他失去记忆后坐在篝火旁，手里摩挲着一块不知名的石头，眼神也是这样茫然又带着探寻，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记忆深处，却怎么也抓不住。他是不是察觉到了石室里的动静？是不是感应到了石碑上流转的玄黄气？毕竟他是张家的人，血脉里刻着与青铜门、玄黄气相关的印记。

“小哥，你还好吗？”吴邪注意到张起灵的异样，关切地问道，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张起灵缓缓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刚经历过恶战的疲惫：“没事。只是……有点不安。”

“不安？”胖子挠了挠头，把剩下的半块饼塞进嘴里，“是不是还在想古楼里的怪物？那些玩意儿确实邪门，不过也怕青铜哨子——刚才在通道里，不知道是谁吹了声哨子，那些怪物立马就蔫了，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可惜胖爷我当时光顾着跑了，没看清是谁吹的哨子。”

汪碎玉的指尖攥紧了袖管里的青铜哨子，哨身上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哨身是青铜制的，上面刻着汪家的族徽和天族符文，母亲说这哨子能压制与青铜门相关的邪祟。方才在通道里，她听见吴邪他们的惨叫声，知道情况危急，便悄悄吹了哨子，没想到真的有用。可她不能现身——汪家与张家的宿怨、天族的威胁，还有那些未解的谜团，都让她无法轻易走到他们面前。万一吴二白认出她是汪家人，怕是会直接动手；就算吴邪和胖子不介意，吴二白对汪家人的态度也不明，她不能冒这个险，天族使者也在这个附近。

吴二白显然没把胖子的话放在心上，他挥了挥手，示意马队启程：“别耽误时间了，天黑前必须赶到据点。山里晚上有野兽，还有可能遇到天族的人。”提到“天族”，吴二白的声音沉了几分，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

马队重新动了起来，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山下的方向而去。张起灵走在最后，路过山桃树丛时，他的马蹄突然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枝桠的缝隙，直直望向汪碎玉藏身的方向。漆黑的瞳孔里映着树影斑驳，像是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探寻。

汪碎玉屏住呼吸，将身体缩得更紧，连心跳都刻意放缓。她能感觉到张起灵的视线在她周围徘徊，像是在确认什么。是她身上的青铜手链暴露了？还是她残留的玄黄气被他感应到了？她甚至能看到张起灵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抬手拨开眼前的树枝。

好在张起灵没有多做停留，只是迟疑了片刻，便策马跟上了马队。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马蹄声也渐渐远去，汪碎玉才敢缓缓舒出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黏在衣料上冰凉刺骨。

她从树丛里走出来，望着马队远去的方向，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张起灵的不安、吴邪的焦灼、吴二白的沉稳，还有胖子的粗线条，都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闪过。可更多的，是盘旋在心头的疑问，像一团越缠越紧的乱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