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她又一次收回目光，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随便问问。”

张起灵没有再追问，只是把青铜碎片递还给她：“这个，是你的。”他能感觉到碎片上的玄黄气，和她手链上的气息一样，他知道这对她很重要。

汪碎玉接过碎片，攥在手心，指尖传来青铜的凉意，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里的混乱。她看着火堆，看着跳动的火苗，突然觉得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秘录里说，西沙海底墓藏着原人的玄黄气本源，她要去那里，可她该带着张起灵一起去吗？如果去了，他发现了玄黄气本源，发现了她要解救原人的计划，他会阻止她吗？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张起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期待，像是在等她做决定。

汪碎玉的心猛地一跳，她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映着火光，也映着她的身影。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去……西沙。秘录里说，西沙海底墓里，有能解开青铜门秘密的东西。”她没说那是玄黄气本源，没说那是解救原人的关键，她想再等等，等她想清楚，等她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再告诉他所有真相。

张起灵点了点头，没有问“是什么秘密”，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好。”不管她要去哪里，不管要面对什么，他都会陪着她，就像他说过的那样，不后悔。

山洞里的柴火渐渐小了下去，天边开始泛起暮色，把洞外的树林染成了暖黄色。汪碎玉把古籍和青铜印章小心地收进背包里，又把那块青铜碎片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那是她和汪家过往的联系，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线索。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张起灵：“我们走吧，天黑前找个能住的地方，明天一早出发去西沙。”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的混乱和矛盾，一点都没减少。

张起灵也站起身，牵起她的手——他的手很暖，能驱散她指尖的凉意。他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朝着洞外走去。他的手掌很宽厚，握着她的手很稳，让她想起刚才在马背上，他护着她的样子。

汪碎玉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她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了。她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牵着她的手，心里的矛盾越来越深——一边是宿敌的宿命，一边是眼前的温暖；一边是母亲的嘱托和汪家的使命，一边是他坚定的“我陪你”。

她不知道这条路会走向哪里，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像秘录里写的那样，走上对立面。可现在，她不想想那么多了，她只想跟着他，先去西沙，先找到玄黄气本源，至于未来的事，至于他们之间的宿敌宿命，就等到了西沙再说吧。

两人牵着马，沿着山林间的小路慢慢往前走。暮色渐浓，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线，不知道会在哪个路口分开，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样，牵着手，走下去。

第173章 分途的脚步与未明的局

暮色彻底漫过山林时，张起灵在山脚下找到一间废弃的木屋。木屋的屋顶漏着缝，风穿过缝隙时带着细碎的呜咽声，墙角堆着半枯的干草，带着陈年的霉味，却足够挡住夜里的寒风。他蹲下身，用打火机点燃干燥的树枝，火苗“噼啪”窜起的瞬间，照亮了他眼底的沉静。又从黑马背上取下备用的薄毯，仔细拍掉上面的沙尘，铺在干草上，才转身对汪碎玉说：“今晚先在这儿歇着，明早再赶路。”

汪碎玉点点头，脚步轻得像片羽毛，坐在干草上。指尖始终攥着那块青铜碎片，碎片边缘的棱角硌得指腹发疼，却远不及心里的钝痛——山洞里看到的《汪氏秘录》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在她和张起灵之间。他那句轻易的“好”，像根细针，扎得她心慌。他越是毫无防备地信任，等宿敌的真相揭开时，她就越是难堪，越是怕看到他眼底的失望。

夜里的风从屋顶缝隙钻进来，带着山林的湿冷，吹得火苗忽明忽暗。张起灵靠在木屋的木柱上，头微微垂着，很快就睡着了。他太累了，从汪家老宅的混战，到山洞里的沉默对峙，再到翻山越岭找落脚的地方，一路都把她护在身后，连眉头都没松过。火光映在他脸上，把他眼尾淡淡的细纹都照得清晰，平日里冷硬的下颌线，此刻也柔和了几分，连呼吸都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

汪碎玉坐在他对面，目光黏在他熟睡的脸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胀。她想起在墨脱隐居时，他们住的小木屋比这暖和，夜里他也是这样，比她先睡着，却会在无意识中往她身边挪，胳膊轻轻搭在她腰上，像怕她被风雪吹走似的。那时她总觉得，这样的日子能过很久，久到她能忘了汪家的使命，忘了“张家宿敌”的烙印，可现在才懂，那些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假象，一戳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