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碎玉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她知道汪家的追兵就在附近，领头的是母亲信里提过的“老鬼”，那个亲手给母亲注射毒素的男人，手段狠戾到连汪家内部都闻之色变。他们要的不是她，是她心口的密文，更是能通过密文牵制铁三角的筹码。

她摸了摸心口的纱布，那里的皮肤下有个硬疙瘩，像颗埋在血肉里的石子——那就是密文，母亲用半条命藏下的，汪家覆灭的关键，也是铁三角的催命符。

“对不起。”汪碎玉对着帐篷外的身影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她将张起灵的外套叠好，放在睡袋旁，又把那封没看完的信塞进外套口袋里。

然后，她转身走进了茫茫雪原。

张起灵发现汪碎玉不见时，天刚蒙蒙亮。帐篷帘敞着，寒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雪粒。他的外套被整齐地叠放在睡袋上，口袋里露出半张泛黄的信纸。

“她娘的！这丫头又跑了？！”胖子的吼声打破了寂静，他抓起地上的工兵铲就想往雪地里冲，却被张起灵一把拽住。

张起灵的指尖抖得厉害，信上母亲汪凝未写完的那句话，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眼里：“……就回到汪家去，他们不会伤害你，因为你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她去了汪家的据点。”张起灵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黑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在长白山的废弃气象站，我见过那里的标记。”

吴邪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惨白：“昨天追我们的那些人，身上有气象站的徽章！碎玉她……她是故意引开他们！”

张起灵没再说话，抓起地上的黑金古刀就往雪地里冲。雪没到膝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他跑得极快，背影在雪原上拉出道残影，像道即将撕裂黑暗的闪电。

汪家的废弃气象站藏在长白山的密林里，铁皮屋顶早就锈成了红褐色，在雪地里像块凝固的血。汪碎玉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坐着的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胃里一阵翻涌。

“汪小姐，别来无恙。”老鬼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你母亲当年也是站在这里，把密文交出来的。”

汪碎玉扯了扯嘴角，露出道苍白的笑：“我娘是被你害死的。”

老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手术台：“密文在你心口的伤疤里，取出来，你就能活命。或者……”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狠戾，“我现在就通知下去，让我的人‘问候’一下铁三角。”

汪碎玉的指尖攥得发白。她能想象张起灵他们此刻的样子——胖子肯定在骂骂咧咧地找她，吴邪在翻地图分析路线，而张起灵……他一定像疯了一样在雪地里奔跑，黑眸里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慌。

“我要见他们最后一面。”汪碎玉说，声音轻得像羽毛。

老鬼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笑了：“可以。不过你要知道，见过之后，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三个小时后，铁三角被押进气象站。张起灵的头发上还挂着冰碴，左肩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染红了半边衬衫，却死死盯着手术台上的汪碎玉，黑眸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

“张起灵，别来。”汪碎玉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手术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是汪家人，从出生那天起就是。”

张起灵猛地挣脱押着他的人，却被老鬼的手下用枪托砸在背上，踉跄着跪倒在地。雪地从他的裤脚渗进来，冻得刺骨，可他眼里只有手术台上的人。

“碎玉。”他的声音发颤，像被冻裂的冰，“回来。”

汪碎玉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一看到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把所有的计划都抛在脑后。“我娘的信，你看到了吧？”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密文在我身上，这是汪家的事，与你们无关。”

胖子急得直跺脚：“丫头你疯了？！这老东西是骗你的！他要密文是为了控制整个盗墓界！”

吴邪也想说话，却被老鬼的手下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汪碎玉看着他们，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我知道啊。”她抬起手，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但我更知道，只要我留在这里，你们就能安全离开。”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张起灵身上，黑眸里映着他的影子，温柔得像水：“张起灵，忘了我吧。就当……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说完，她猛地抓起老鬼放在旁边的手术刀，刺向自己心口的伤疤。

“不要！”张起灵的吼声震得铁皮屋顶嗡嗡作响，他像头被激怒的野兽，硬生生挣脱了押着他的人，朝手术台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