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同人)汪家棋盘,她是弃子,也是心尖血,番外(85)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墙角捡起那半块奶糖,糖纸已经被冻得发硬,触到指尖时带着刺骨的凉。二十年前的甜味仿佛还在舌尖,混着蛇沼的泥水味、魔鬼城的黄沙味、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最后都变成了气象站的血腥味,在喉咙里烧得发疼。
“明天出发。”他把奶糖塞进怀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的衬衫内侧,“长白雪冷,有你就暖”八个字被体温焐得发潮,像片永远不会干的泪痕。
胖子还想说什么,被吴邪拽住了。他看着张起灵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好像在一夜之间老了,不是皱纹,是眼神里的光,像被风雪彻底熄灭的篝火,只剩下灰烬。
接下来的三个月,张起灵像变了个人。他不再说话,不再吃饭,每天只是坐在木屋门口,望着气象站的方向,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像结了层万年不化的冰。吴邪和胖子轮流照看他,给他灌米汤,替他擦身,可他就像尊石头雕像,任你如何折腾,都毫无反应。
直到青铜门开启的前三天,他突然动了。他找出藏在床板下的黑金古刀,用雪水擦亮,刀身映出他苍白的脸,竟有了种诡异的平静。他又翻出那件汪碎玉给他补过的裘衣,补丁是用她的红围巾缝的,上面还沾着蛇沼的草籽,他把补丁贴在脸上蹭了蹭,像在闻什么。
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吴邪和胖子背着行囊跟在他身后,谁都没说话,只有积雪被踩碎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张起灵走得很慢,却很稳,每一步都像在丈量与过去的距离。
路过气象站山下的那片雪原时,他突然停下了。雪地上还能看到淡淡的血痕,是那天汪碎玉被拖拽的痕迹,蜿蜒着伸向远方,像条凝固的河。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新雪,指尖触到冻土的瞬间,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碎玉……”他用气音唤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这是汪碎玉“走”后,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胖子别过脸,眼泪砸在雪地里,瞬间就没了。吴邪看着张起灵的背影,突然明白他不是忘了,是把所有的念想都锁在了最深的地方,像汪碎玉藏密文那样,用血肉封着,只在无人时,才敢露出一丝缝隙。
他们在青铜门外的石阶前站了整整一夜。雪落满了张起灵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那扇厚重的石门,黑眸里映着门楣上的古老花纹,像在看什么久别重逢的故人。
天快亮时,胖子从背包里掏出个布包,递到他面前。“小哥,这是……这是从碎玉丫头枕头下找到的。”布包是用汪碎玉的红围巾缝的,打开后,里面是枚青铜铃铛,铃铛里塞着团红布,解开后掉出半块奶糖,正是二十年前那半块,还有张泛黄的纸。
是汪碎玉的画。画的是个小人,一个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奶糖。
张起灵的指尖抚过那行字,铅笔印被泪水泡得发晕,显然是画完后又哭了很久。他把画按在胸口,那里的衬衫瞬间被浸湿,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泪水。
“小哥,十年后,我们一定来接你。”胖子的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奶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开,却带着比黄莲还苦的涩,顺着喉咙一直苦到心底。他想起汪碎玉总说,奶糖要含着慢慢化,才能尝到最甜的味道,就像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短,却够回味一辈子。
现在看来,是没机会再回味了。
他把青铜铃铛系在黑金古刀的刀柄上,转身推开了青铜门。厚重的石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像在为这段血色爱恋敲下句点。门内的黑暗比想象中更浓,像汪碎玉当年在蛇沼发烧时说的胡话:“小哥,我掉进墨水里了,好黑……”那时候他把她裹在怀里,用体温焐着她冰凉的手脚,听着她在梦里喊他的名字,喊着要奶糖。
现在,他要走进这片“墨”里了。没有她的体温,没有她的喊声,只有怀里的画和嘴里的甜味,像两颗不会熄灭的星,陪着他走过这十年孤寂。
吴邪看着石门缓缓合拢,突然发现门楣上多了行新刻的字,是用刀尖刻的,笔画很深,边缘还沾着血丝,显然是张起灵刚刚留下的——“碎玉,等我”。
雪落在字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却掩不住那字里行间的痛,像道淌血的伤口,刻在长白山的骨头上,刻在铁三角的余生里,刻在所有被风雪掩埋的、没说出口的惦念里。
石门彻底合上的瞬间,铃铛的轻响从门缝里飘出来,像声极轻的叹息,消散在茫茫雪原里。吴邪和胖子站在雪地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突然觉得整个长白山都空了,只剩下呼啸的风和永远等不到归期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