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这个蜂蜡涂得不均匀，按照标准应该……”

那老师傅头都没抬，手上的活儿一点没停：“领导，您站远点儿，别让您那皮鞋上的灰，掉俺们罐子里。”

技术员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整个工厂，热火朝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子劲儿。效率，比李卫东来之前，还要高出一截。

李副主任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走到季星然身边，递过去一根烟。

季星然摆了摆手：“谢谢李主任，我不抽。”

“你啊，”李副主任自己点上，吸了一口，

“把李卫东的面子，里子，全都扒光了，最后还给他留了条裤衩。这手腕，我老李都得写个服字。”

季星然淡淡地笑了笑：“李主任过奖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把他逼到绝路上，对谁都没好处。他安分了，我们才能安心干活。这笔订单，是大家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李副主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今天起，这个红星厂，这个外贸订单，姓季了。而他，也找到了最正确，最省力的合作方式。

夜里，加班的工人都领了夜宵，干劲更足了。

霍北把一碗热好的汤端到季星然面前：“喝了。”

季星然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厂房，听着里面传来的机器声和说笑声，接过了碗。

“今天，解气不？”霍北在他身边坐下，胳膊有意无意地碰着他的。

“有什么解气的，”季星然喝了一口汤，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流到胃里，

“他那种人，不过是前进路上的一块小石子，搬开就是了，犯不着为他浪费情绪。”

霍北咧了咧嘴：“你就嘴硬吧。我可看见了，你上台的时候，腰杆挺得比谁都直。”

季星然没理他，继续喝汤。

“哎，”霍北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那个李副主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他那本子，可把李卫东吓得不轻。”

“他是个聪明人。”季星然把碗放下，

“聪明人，知道该跟谁站在一起，才能把事办成。”

“那你呢？”霍北盯着他，

“你也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该跟谁站在一起吗？”

第142章 一个肉包子换一个神助攻！

季星然扭过头，对上他那双在灯光下亮得惊人的眼睛。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把霍北衣领上的一点线头，轻轻捻掉了。

霍北一把握住了季星然的手。

“站我身边就行了。”

霍北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兜里，用了点力道，不让他抽出去。

时间被压缩到了极致，只剩下最后五天。

五千美元的订单，像一座大山，压在红星厂每一个人的心头。

“都打起精神来！三组换班！一组的去食堂吃饭，二组的顶上！手脚都麻利点！”

霍北的声音在车间里回荡，他就是那个上紧发条的人，谁要是敢松劲，他第一个就拧上去。

季星然重新制定的轮班制，把所有人分成了三拨，人可以轮换着喘口气，但机器二十四小时不能停。

他和霍北干脆把铺盖搬到了厂里的办公室，不回家了，就睡在那张硬邦邦的行军床上，轮流眯一会。

工人们累，但心里不憋屈。李卫东那会儿是瞎折腾，现在是真刀真枪地为自己干活。

更何况，霍北这个“监工”一点都不小气。

他直接让会计把队里准备过冬的几头猪提前宰了，又去隔壁几个村子高价收了一批鸡蛋。

厂里的食堂，一天三顿，顿顿有油水。加班的工人，半夜还有一碗卧着荷包蛋的热汤面当夜宵。

“吃！都给老子使劲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这活儿干完了，除了双倍工资，每家每户再分十斤猪肉！”

工人们嘴里嚼着肉，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谁都不是傻子，知道这两位厂长是真把他们当人看，是真想带着大家伙儿过上好日子。

生产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一环扣一环，几乎看不到半点停滞。

可到了最后一道工序，麻烦来了。

“不行啊，季厂长，这儿堵住了！”

一个负责登记的工人急得满头大汗，“前面送过来的罐子都堆成山了，我们这儿写不过来啊！”

问题出在手写批号上。按照合同要求，每一个陶罐上，都得用防水墨水，手写上生产批号和日期。

这活儿不难，但费时间，还得是识字、并且字写得还算过得去的人才能干。

整个厂子，算上季星然他们，能干这活儿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几个人拿着笔，手都快写断了，也跟不上前面流水线的速度。封装好的陶罐，在库房门口堆得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