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胞胎他爸是古代来的(11)
还有一次,老者带来一种用透明薄膜包裹、吃起来酥脆咸香的条状食物(饼干),顾怀瑜从未见过,迟疑着不敢下口。老者示范着吃了一条,他却因对方直接用手拿取食物的举动而微微蹙眉,最后只是礼貌地接过,放在一旁,并未食用。老者见状,也只是宽容地笑笑,并不强求。
这些细微的摩擦与尴尬,并未破坏逐渐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反而让顾怀瑜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彼此之间巨大的文化差异。他不再轻易做出判断,而是选择更多地观察和学习。
他知道,若想真正理解自身的处境,若想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天地中活下去,甚至……若想有朝一日能弄清真相,或是找到归途(如果还有归途的话),掌握这种语言,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于是,他开始更加主动地学习。
当老者再次点开那个神奇的“发光薄板”,播放那些幼稚却清晰的启蒙视频时,他会专注地凝视着屏幕,努力捕捉每一个发音,模仿每一个口型。他会指着卡片上的图画,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老者,等待那个陌生的词汇。
他的发音依旧生涩古怪,他的词汇量贫瘠得可怜。
但那双曾经盛满惊恐与绝望的眸子里,逐渐燃起了一种新的光芒——那是求知的渴望,是在绝境中试图抓住缆绳的顽强,是一种于无声处,悄然滋生的、面对未知的勇气。
沉默依旧是他们之间最主要的基调,但那沉默之中,已不再是最初的死寂与绝望,而是充满了某种笨拙的、试图跨越鸿沟的努力。
第8章 惊世笔墨
时光荏苒,窗外的梧桐叶渐渐染上深绿,蝉鸣声一阵响过一阵。可能是可怜他无处可归,顾怀瑜在这座安静而陌生的宅邸中,已度过了月余时光。
身体大致康复,虽仍比常人清瘦些,但行动已无大碍。那件古怪的白色袍服早已换下,如今他穿着宋爷爷为他准备的柔软棉质衣裤,宽大舒适,虽不及丝绸飘逸,却也别有一番自在。最大的变化,在于语言。凭借那“发光薄板”(平板电脑)和宋爷爷日复一日的耐心教导,他已能听懂许多日常用语,并能用简单却清晰的词汇进行基本的回应和交流。虽然语调仍带着奇异的古韵,语法也时常颠三倒四,但沟通的壁垒,已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他知道老者姓宋,是一位退休的教授。这里并非仙府魔窟,而是一个与他所知截然不同的、名为“现代”的时代与国度。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长久的茫然与无措。穿越时空?这远比坠崖未死更令人难以置信。但周遭一切光怪陆离的铁证,由不得他不信。他将所有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面上维持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活下去,弄明白,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宋爷爷待他极好,并非出于怜悯,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慈和与尊重。见他语言学习进展神速,便时常带他在家中走动,指点着各种器物,告知名称用途。从“电灯”、“冰箱”到“电视机”、“洗衣机”,顾怀瑜默默记下,心中却时常为这些器物匪夷所思的功能而掀起惊澜。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洒进书房,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宋爷爷照例在宽大的红木书案上铺开宣纸,镇纸压平,研墨润笔,开始每日的书法课业。这是老人退休后雷打不动的习惯,也是颐养性情的方式。
顾怀瑜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膝上放着一本识图认字的儿童画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宋爷爷的动作吸引。那熟悉的墨香,那毛笔握于指尖的姿势,那纸砚镇尺的摆放,无一不勾起他深埋的回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乡愁。在这个处处陌生的世界里,唯有此情此景,透着几分诡异的熟悉。
宋爷爷今日临摹的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他凝神静气,运笔挥毫,笔锋力求飘逸流畅,揣摩着书圣的俊朗神韵。然而,年纪毕竟大了,手腕力道稍逊,笔意虽至,风骨却难免有些疏软。
顾怀瑜看着看着,自幼浸淫此道的本能渐渐压过了谨慎。他看到某一字的牵丝略显滞涩,某一捺的收笔稍欠力度,眉尖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流露出一丝极为专业的、近乎苛刻的审视意味。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鉴赏习惯,并非刻意,却无比自然。
宋爷爷恰好写完一列,搁笔端详,对自己的作品还算满意,不经意间一抬头,正捕捉到顾怀瑜那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神情——那绝非懵懂好奇,而是一种内行的、下意识评判的目光。
老人心中微微一动。这年轻人来历成谜,气质不凡,如今又露出这般神态……他放下笔,和蔼地笑了笑,用一种放缓的、确保对方能听懂的语速问道:“怀瑜啊,你也……懂书法?”他指了指纸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