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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人间+番外(49)
作者:隰予 阅读记录
“我们回家……”
……
蔡程昱跟着马佳去了一个地方。
那天庭审结束,两个人谈了很多,还留了联系方式。前两天马佳突然给他发了个微信,说他律师助理骑自行车飞出去了没人帮他做记录,想请自己帮个忙。
蔡程昱看到微信的时候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是拿自己当傻子耍吗。转念一想马佳那样子也不像是人贩子,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去了。
这个地方很偏僻,几乎已经是到了没有开发过的海滩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取景的摄影师和一些住在附近的渔民。这片海滩没有东区那边热闹和繁华,反而像一片死海。这边已经很靠近南区的乡村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年人,日常环境也没人打理,垃圾焚烧场直接设在海边,他俩路过的时候蔡程昱受不了,捂住了口鼻。马佳从焚烧场旁边的礁石上跳下去,不远处有一座小木屋,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垮。
蔡程昱赶忙跟上去,门开了条小缝,探出来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蔡程昱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想往回缩,被马佳拍着后背按住:“大姐,是我。”
马佳把自己往她跟前凑了凑,那血红的眼睛戒备地张望了一会儿,才把门稍微打开了些让他们进去。
小木屋空间很小,他们两个大男人站进去都嫌挤。四周随意地扔着些生活用品,角落里的鱼干都臭了,黑乎乎的不知道浮着层什么。只有门口有些看上去挺新的包装罐头和洗漱用品,还放了几盒牛奶。
蔡程昱坐在小板凳上,缩着身子敲键盘,实在是不太方便。他这下才有空抬起头来看看面前的妇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形容枯槁,身子瘦得只剩皮包骨。
“我儿子能活下来吗?”她第一句话没有问候也没有客套,急切地抓着马佳的手。蔡程昱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像枯柴,仿佛一折就断。他甚至能想象那骨瘦如柴的手那可怖的触感,是怎样的风霜把她折磨成了这样。
“您先别激动,先坐下,”马佳忙着安抚她,“这个,判决书呢应该过两天就下来了。”
“不是开过庭了吗?为什么还要过两天?”
“这个案子不是当庭宣判,要等法官仔细考虑之后才能判决,所以会过两天。”马佳耐心解释着,尽可能把复杂的程序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出来让她听懂。妇人愣愣地跟着他的话点头,听到最后还是那个问题:“律师,我儿子能活吗?”
马佳沉默了一会儿:“我尽量保证他能活下来,但是可能他这辈子都要在监狱或者治疗中心度过了。”
蔡程昱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前不久开庭的那个精神病的母亲。
那个穷凶极恶的人,可怕的精神病杀人犯,背后竟然有这么一个弱不经风的可怜母亲。
“能不能救救他,律师我求你了,他不是故意的,他小时候很乖的……”妇人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骨头磕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马佳连忙想把她扶起来,可她拽着马佳的手哭喊着,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求求你了,他只是生病了,他不是坏人啊……我离婚……他一个人去省外读书……他还……勤工俭学……给我寄生活费。”她抽噎着,话都说不太清,马佳忙着点头:“您先起来。”
她拼命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我所有的钱都赔给他们了……求求他们放过我儿子……我给他们做牛做马……”
妇人双手合十,像拜菩萨一样求着马佳:“求你了,救救他。”
蔡程昱不知什么时候眼睛红了,摸了下自己的眼角,摸到一片湿润。
他弯下身去扶她,还没把人扶起来,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大姐?我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太熟悉的声音。
蔡程昱一愣,怔怔地看着门外。清越但有些偏低的少年音,带着些急切和担忧,下一刻就兀自打开了门。
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在这样的场景下再见面。
方书剑开门的一瞬间正对上蔡程昱的脸,他惊讶得下意识想逃,仿佛在他面前被剥下了一层保护自己的外壳,所有伤痕都无从掩藏。
方书剑艰难地提起脚,挪动到跪在地上的妇人身边:“您快起来。”
“书剑总跟我说想见见你,可这小子胆子忒小,”马佳起身拍了拍方书剑的肩,“你俩好好出去聊,我这儿再和大姐核实些事儿。”
……
王晰觉得自己像是被溺在深海里,呼吸不过来,什么都看不见,左肩膀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着,动弹不得,本来没什么感觉,后来慢慢变得疼痛,密集的疼痛像海水里的盐分一样渗透在他的皮肤里。他觉得自己很痛,痛得额头上都在冒汗,但被冰凉的海水冲刷得四肢僵硬,透不过气,几乎要窒息。
他慢慢地上浮,感觉有什么东西拖着他往上,好不容易摆脱了眼前的漆黑,挣脱了水面,呼吸到一口空气。
他看到了高杨。
担忧又责备地看着自己,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用温热的身子传递给自己热量,瞪着湿漉漉的漂亮的杏花眼,怎么也凶不起来,反而多了几分委屈。
“不是让嘎子别跟你说吗……”王晰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脸,左肩膀却疼得抬不起来。
高杨一个字都没说,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王晰感觉他的身子逐渐变得透明,这才慌了神:“你……”
王晰醒了。
他还在刚才过于真实的梦里缓不过神,左右扭动着头像在找什么。张超感觉到床板在动,睡眼惺忪地抬起头,间王晰醒了顿时自己瞌睡也全无:“哥你醒了!”
王晰有些莫名的遗憾,太过真实的梦境让他以为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会是高杨。
“哥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啊?你想不想吃啥我去给你买?哦哦哦这儿有水你喝一口?”张超慌手慌脚地接了水,两步路还洒了半杯。王晰无语地看着他手忙脚乱:“超儿啊,你别慌啊。”
“我没……”张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哥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就肩膀还有点疼,估计麻药退了。”王晰不在意地说道,声音还是很虚,嗓子也哑了,配上他本来就低的音色几乎听不见,给张超听得心里头直发虚。
“哥你别动了,我去给你找医生。”张超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王晰摇摇头叹息现在的小孩儿就是毛躁。
不过他也动不了,枪伤不是闹着玩儿的,他现在脑子都在嗡嗡地发痛。子弹穿透身体一瞬间的冲击力太大,几乎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疼得瘫倒在地。他的反应力都用在看到枪的一瞬间下意识的躲避上,才让子弹避开了心脏。不过皮肉绽开的疼痛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他现在有些冷,林城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他胃本来就不好,医院的被子有些薄,腹部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开始想念那个梦了。
今天主观题考完了吧?小崽子考得怎么样?如果他考过了,是不是就要永远留在北京了。
张超叫了医生,看了眼手机,中午十二点三十。高杨的试也考完了,张超斟酌着用词把信息发了出去,默默把手机收回口袋,盘算着这尊阎罗爷又要开什么样的杀戒。苍天保佑,别殃及自己。
果然没过多久那边就回消息了。只不过不是微信,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张超绝望地闭了闭眼,认命地接起来。他听见对面呼啸的风声,看样子是在高速运转的什么交通工具上。
“昨晚的事你他妈怎么现在才说!”
一接起电话张超就被狗血淋头一顿骂,关键还不敢回骂,憋着气委屈地说:“我昨天不都急懵了吗……再说你不是考试……”
“张超,你他妈完了。”高杨说完就撂了电话,隔着几千公里的无线电波张超都能感觉到手机被摔在一边的怒火,心里头默默盘算着先去哪儿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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