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吞海同人)秦宫一生花底活(14)

作者:艾独枢 阅读记录

宫先生从不觉得自己懦弱,但后来总是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勇敢。

有一天路过开明书店的时候秦川买了一本《铁马集》送给宫先生,那时候他们就该想到纯粹性是受现实性制约的。

房里的蚊香点着了火,慢慢烧过去,小小三角旗摇摆着,逐渐只剩下一截红艳的小旗杆,又枯萎成灰白蜷曲的齑粉。

1935年5月5日,共方叛徒陆海防被捕后供出自己知道的一切机密,并且主动带特务去抓捕他的上级领导。

此后几个月内,国民党当局顺藤摸瓜,陆续逮捕、枪决了数名苏联红军情报部、□□人员。

8月1日,□□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和□□中央的名义发表《为抗日救国告全国同胞书》,呼吁全国各党派、各界、各军队应当停止内战,集中一切力量抗日救国。

一天晚上,宫先生送了一副纯金的金边眼镜给秦川,问他以后愿不愿意随他策马天山,擒龙南海,看遍五岳河山。

秦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毕竟那实在是太遥不可及的事情。

宫先生便抛下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问他过几天要不要去看戏。

秦川睨他,那是一个轻蔑的眼神:“你听得懂?不会睡着?”

宫先生捉他的腰,把他揽回怀里:“我想听《四郎探母》,就听那句’我在南来你在番,千里姻缘一线牵’。”

宫先生好像忘了告诉秦川他的一半苏联血统,就像秦川忘了告诉宫先生他的父亲是邻市的副市长。

第9章

8月24日,湖北高等法院开庭审判约瑟夫·华尔顿,以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起诉。他被捕后始终以沉默应付一切审讯,《申报》称他为“上海怪西人”。

当晚,宫先生私下拜访了严峫和江停,秦川毫不知情。

他回来得晚,秦川最近忙着配合侦查队和南京派来的人搜捕遗党,忙得脚不沾地,宫先生回来时只见到了他的睡颜。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仿佛是对他们相识相处的最好总结——

大梦一场。

亦真亦幻。

次日,宫先生在办公时被军事委员会密查组当众押走,江停所在的党务调查处甚至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那段时间,秦川联系了数年未见的同窗、同学、同乡,几乎拎着重礼踏遍了西区豪宅的大门,皮鞋底磨薄到能感知石砖纹理,却心惊地发现宫先生带他四处悠游时不知多少次以他为幌子和舞厅、赌场、酒楼的人交接消息,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数日后,《申报》发布公告,调查发现疑犯宫某为苏联特务,即日起撤去一切职务,查封全部财产,宫犯将送至更高级别机关审判。

宫先生被捕后,商界其他同行还没反应过来,严家的贻泽公司已经挤占了宫先生的市场份额,甚至收购了大半厂房,谈判过程极为顺利,动作快得仿佛预谋已久。

宫厂原本的亲信和员工早已四散离职,特务处悻悻而归。

又数日,《申报》忽称宫先生案情有冤,不日将释放,等候再行审判。

然而宫先生刚一出狱就遭了枪击,再次失踪。

特务处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果侦察大队中有共产国际的卧底,很容易就能得到宫先生没死的消息。

宫先生被打了一枪,没中要害,在法租界西区的一家偏僻诊所里接受治疗,明里暗里有十多个特务负责监视。

戴笠吩咐一家小报发消息称徐家汇空地上发生一次持枪谋杀案,被害者经某诊所抢救后已无生命危险,不日即可出院。

复兴社派宫先生去苏联共产卧底是极早的事,戴笠此举用宫先生钓鱼罢了。宫先生在复兴社的地位摆在那里,他不会让宫先生死,但也不可能给他什么好待遇。

先前几天的审讯也不是只做样子,而是要确认宫先生没有“背叛”国民政府。食水药品三不五时被忘记送来,枪伤反反复复,宫先生身体状况并不太好。

在审讯室时他眼前发昏,竟将壁上的徽章看成了秦川送他那玻璃罩子里的珐蓝自鸣钟,怎么看怎么模糊,差点开口询问时刻。好在及时住了口,没叫出秦川的名字来。

后来被送到诊所,病房被改造得堪比牢房,门窗都钉了木板,只留一扇气窗,每天只有半个时辰能透过日头来。

宫先生其实很需要睡眠来弥补连日亏损、让身体努力自愈,但他每天都醒得很早,不眨眼地看阳光镶嵌在方框上,像是一片金边眼镜。

这一出《捉放曹》,他站在了台前。

半座城市以外,严峫和江停拦着秦川,一个好言相劝,一个冷言冷语,都是一个目的:不让他参加共产国际组织的营救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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