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灿灿+番外(3)
他没和吴邪说过自己缘何受伤,可吴邪实在聪明,单凭一次午饭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拆石膏那天,吴邪盯着他恢复如常的手,又问了一次:“疼吗?”
都痊愈了怎么会疼,吴邪在猜谜上聪明,这会儿反倒像是犯了傻。张起灵没说话,他抬脚走出教室,吴邪自然地跟在他身后。
张起灵有点想告诉吴邪,他不需要吴邪“保护”——像吴邪这样的,自己一口气打十个绰绰有余,可他没说。
他知道吴邪不放心,也可耻地享受着他的不放心。与此同时,多年养成的警惕难免令他心生疑窦:
吴邪是不知道自己弱吗?他是从哪里产生的认知,认为我打不过的人,他就打得过?
话又说回来,这种“保护”毕竟是他17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彼时的张起灵,并不理解胸腔里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何而来,他把这种体验和吴邪的责怪一起,打包归纳在“新奇”的范畴。
街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起初,两个影子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渐渐地,变成了两个并排的影子。
大多数时间都是吴邪说话,他听。吴邪问他:你是怎么学习的?怎么成绩那么好?
明明吴邪自己的成绩也在班级前列,可他依旧歪着脑袋,求知若渴。
张起灵唔了一声,没什么头绪,只好说:做好作业。
吴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扑哧笑了出来,笑得眼睛弯弯。张起灵下意识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他含笑的眉眼,忽然读懂了一本课外书中的某句话——书甚至还是吴邪怕他病中烦闷,借他消遣的。
有一个疑问,如阴影般盘旋在他心头,已经很久了:吴邪说同他一道放学是顺路,可真的顺路吗?
当天他留了个心眼,从他们惯常分别的地方折回,果然发现吴邪跳上了反方向的公交。他跟上去。吴邪警惕性差得惊人,竟一路都没发现,被张起灵顺利跟到小区门口。
以学校为中心,他家和吴邪家,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相反:吴邪家住在市区内,小区很新,门口有保安站岗,汽车行人分流,出入刷卡,大门正对面是喷泉和假山,两边蜿蜒的小径上铺着整洁的花岗岩。
抬头仰望,每间客厅都是上下贯通的落地窗,将人隔绝在风雨外。外阳台多数用来晾衣服和种植物,似乎无须担心衣服会被风吹到楼下。
张起灵在楼下站了好久,说不清在想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发呆。
夜半更深,张起灵才到家。公交已经停运,他没钱打车,不得不走了好长好长一段路。
张起灵家住在郊区一栋老楼里,小区连栅栏围墙都没有,大剌剌敞在路边,活像几栋烂尾楼。
小区地上原本铺了砖块,早被经年累月糟践坏了,露出扬尘的土路。杭州雨水多,土路常常泥泞不堪,为了不脏鞋子,需要足尖踩着碎砖块,武侠轻功似的跳过去。
楼房没有电梯,墙体发黑,有烟熏和霉污的痕迹。张起灵拉开家门,伸手摸灯,惨白的灯光几乎能把整个家给照亮。据说正在修建的新小区,这样小的户型已经绝迹。
这么晚了,洗衣服会吵得邻居敲墙。张起灵把衣服丢进脏衣篓,坐在桌前掏出作业,方觉出疲惫。
写不进去。他犹豫片刻,从书架上小心地取下吴邪借他的那本课外书。
彼时,这本来自加国的小说还没有批量发售的中文译本,他手里这个中英对照的版本,是用A4纸打印后钉起来的,据说是吴邪的父亲翻译的。
在他翻开的那页,上面写着:“我望着月亮,却只看见你。”
少年八风不动的心里,终于裂了个缝,漾出一丝苦涩来。
他坐在那里,心思也不在书本上,而是茫然地想着:何德何能,月亮会向我而来呢?
思绪被拉回巷子里那次相遇。他们坐在医院椅子上等X光结果,张起灵身上还有些皮外伤,他谢绝了吴邪再加个全面体检套餐的好意,拉开书包,掏出碘酒和棉签,熟练地涂在伤口上。
吴邪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有人书包里会常备这些东西,目光从伤口到张起灵的脸上反复游移。问他:“真不用去看看吗?”
张起灵抿着嘴唇,淡定地涂完碘酒,没接他的话头,而是另起一行:“你等下怎么回去?”
吴邪挠了挠脑袋:“打车吧,都这个时间了。”
张起灵又问:“你怎么向家里交代?”
真奇怪,如今想来,这一点也不像他会问出口的问题。
吴邪闻言笑了,说你不用担心,我这是助人为乐,我妈顶多唠叨两句,不会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