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你许我长生无病,我免你孤苦伶仃(435)
戏散场时,天已经擦黑。
陈伶坐在镜前卸妆,刚擦掉脸上的银粉,就看见李青山走了进来。他也卸了妆,青褶子换成了中山装,军绿色的袖章别回了袖口。
“刚才忘词了。”李青山站在他身后,声音在镜子里荡开,“红王没发现。”
陈伶的指尖在镜面上划了划,划出道水痕。
“嗯。”
“是我不该说那句。”李青山的声音低了些,“打乱你了。”
陈伶转过身,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后台的灯很暗,只有镜前的一盏亮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交叠在一起。
“李青山。”陈伶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是不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李青山打断。
“明天早功,练圆场。”对方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像在刻意掩饰什么,“你的脚步还是不稳。”
说完,李青山转身就走,军绿色的袖章在昏暗中闪了闪,像颗要躲进云层的星。
陈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忽然拿起桌上的胭脂盒,打开,用指尖蘸了点樱桃红,往唇上拍。
镜中的人影唇瓣泛红,眉峰上那道被李青山擦掉的痕迹,仿佛又重新显了出来。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笑得有点傻。
原来有些痕迹,不是擦掉了就不存在的。
就像李青山落在他唇上的温度,就像他藏在心底的那点痒,早就刻进了骨里,怎么都抹不掉。
窗外的月光又升了起来,透过高窗照进后台,落在镜面上,像撒了层碎银。
陈伶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唇,忽然开始期待明天的圆场。
他想知道,李青山握着他的手腕教他踩步时,会不会像今天早上那样,带着点藏不住的烫。
第六章 圆场碎
圆场的步子在晨光里碾出细碎的声响。
陈伶踩着台步绕着排练厅转圈,水袖在身侧划出平稳的弧。
李青山站在廊下,军绿色的袖章被朝阳染成暖金色,手里捏着个小本子,笔尖在纸上沙沙滑动。
“脚腕再提半寸。”李青山的声音隔着晨光飘过来,“你看,又晃了。”
陈伶的脚步顿了顿,果然差点崴到。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提步,这次故意把脚腕绷得很紧,却显得僵硬,像提线木偶。
“不是让你硬邦邦地挺。”李青山走过来,鞋跟敲在地板上的声音比陈伶的台步还规律,“是让你把气沉到丹田,用腰带动腿,像水上漂的荷叶,看着轻,底下有根。”
他站在陈伶对面,忽然抬起自己的脚,示范了一个标准的圆场步。
月白色的练功裤裹着修长的腿,脚踝转动时带着种利落的柔劲,果然像荷叶在水面打转,悄无声息却稳如磐石。
“看清楚了?”李青山停下脚步,额角沁出层薄汗。
陈伶点头,视线却没在他脚上,而是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昨晚后台的触感忽然涌上来,唇上像又沾了那点樱桃红的甜,烫得他赶紧移开目光。
“再来。”李青山往后退了半步,重新举起本子。
陈伶深吸一口气,刚要提步,手腕忽然被攥住。
李青山的掌心带着练功后的热度,指腹按在他腕间的脉搏上,力道不轻不重。
“气没沉下去。”对方的指尖微微用力,“你看,脉都乱了。”
陈伶的心跳真的乱了。
他能感觉到李青山的指温顺着皮肤往肉里钻,像藤蔓缠上来,缠得他呼吸发紧。
排练厅的镜子映出两人交握的手腕,像幅被晨光浸软的画,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知道了。”陈伶猛地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我自己来。”
这次他走得格外慢,刻意把注意力放在脚腕上。
晨光从高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他的影子和李青山的影子在光斑里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两截总也绕不紧的水袖。
练到第七圈时,陈伶的呼吸开始发沉。
他瞥见李青山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笔尖停顿的频率,竟和他的步点重合。
“歇会儿。”李青山忽然合上本子,“再练该伤着了。”
陈伶扶着墙喘气,看见李青山递过来的水壶。
还是那只掉了漆的军用水壶,他接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像触到三伏天的烙铁,两人都往回缩了缩。
“下午排《游园》。”李青山忽然说,目光落在墙角的藕荷色帔上,“红王说,让你把杜丽娘的春困再演得痴些。”
“怎么才算痴?”陈伶仰头喝水,喉结滚动时,感觉李青山的目光像落在皮肤上。
“就是……”李青山的指尖在半空比划了一下,像是在模仿水袖的弧度,“明明醒着,却像在梦里;明明看着别处,心里却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