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的指尖微微颤抖，眼前模糊成一片。她忽然想起那日他拿走耳钉时意味深长的笑容，想起这两个月他神神秘秘的行踪，想起他掌心的那些伤痕...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

“你...”她声音哽咽，却见楚留香已经单膝跪地。

“心儿，嫁给我可好？”那枚戒指被他虔诚地捧在掌心。

随着他话音落下，无数烟火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绽开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最亮的摇光星正对着他们头顶，星光坠落海面，与沿岸千盏花灯的光晕交融，恍若九天银河倾泻人间。

“咳咳，老臭虫安排的活计可真不容易！”远处传来胡铁花夸张的咳嗽声，接着是众人刻意压低的轻笑，但这些声响都渐渐湮灭在漫天璀璨之中。

苏心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着她轻轻点头，一滴眼泪终于如同珍珠般滚落。楚留香执起她的手，那枚钻石戒指被他缓缓推入无名指。

严丝合缝，仿佛命中注定。

苏心将他拉起，指尖轻颤着拿起另一枚戒指。海风掠过她的鬓发，将一缕青丝吹拂在他心口的位置。她托起他的左手，将那枚戒指郑重地套进他的无名指，金属的凉意很快被彼此的体温焐热。

随着两人紧紧相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两道身影，被月光与星火勾勒出温柔的轮廓。还有潮声中那句消散在风里的——

“我愿意。”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94章 婚书

正月十五。月华居红梅开得正盛。

自除夕那场烟火下的求婚后，苏心本以为日子会天翻地覆，可除了曲无容因过年给她减了一个时辰的练功外，竟一切如常。反倒是楚留香和姬冰雁这几日总是关起门来商量什么。

她坐在梅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留心剑上的珍珠剑穗，珍珠已经被她捂得温热。

“又在发呆？”曲无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端着杯热茶。

苏心撒娇的拉住曲无容的袖子：“谁发呆了？我是在想……他们这几日神神秘秘的，到底在谋划什么。”

曲无容唇角微扬，将茶盏递给她：“姬老板和楚留香从早到晚关在书房，连胡铁花都被赶出来三次，你说他们在谋划什么？”

苏心耳根一热，心里隐约有了个想法。她低头啜了口茶，却被烫得轻呼一声。

“你们倒是悠闲。”李红袖抱着一摞账册从廊下走过，见状笑道，“那两位爷为了筹备婚礼可是焦头烂额。”

“婚礼？”苏心猛地站起来，茶水洒了半身。

曲无容按住她的肩：“坐下。你别急。”

“心姐姐，楚大哥让我们都去大厅呢！”宋甜儿欢快的跑来传话。她一把拉住苏心的手，“快走快走！”

厅内沉香袅袅，楚留香与姬冰雁分坐主位两侧。胡铁花坐在椅子上，正往嘴里扔花生米，见苏心一行人进来，咧嘴一笑：“新娘子到啦！”

苏心瞪了他一眼，目光转向楚留香：“你们...在商量婚礼？”

楚留香站起身，眉眼含笑：“三月初三，上巳节，宜嫁娶。”

姬冰雁指尖敲了敲案几，“婚车戌时从月华居出发，绕城一周后登香舟拜堂。”他看向苏心，“心儿，你有没有意见？”

“我......”苏心心跳如鼓，她对上楚留香温柔的目光，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见她同意了，苏蓉蓉轻笑一声，素手轻抬，将洒金薛涛笺在楚留香面前徐徐铺开。

“既然定好日子了，”她指尖轻点空白处，笑意盈盈，“楚大哥就赶紧写下婚书吧。”

楚留香执起狼毫，笔尖在砚台轻蘸，忽然抬眸望向苏心。她被他这一看，顿时别过脸去，却掩不住耳尖那抹绯色。

楚留香低笑，笔走龙蛇：

【谨立婚书】

“楚留香，凭媒聘得苏心为妻。

卜筮协从，占兆曰吉，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今以沧海香舟及全部身家为聘，

不求荣华千载，但求朝夕与共；

不诺山河永固，唯誓生死同舟。

此心昭昭，天地可鉴，

若负此心，江湖共弃。”

众人围拢过来，烛火将婚书映得透亮。

楚留香签下名字，李红袖拿出一只剔红朱砂盒，推到他面前：“指印。”楚留香毫不犹豫的按下。

“姬兄。”楚留香对姬冰雁示意。

姬冰雁垂眸看着那抹鲜红，玄色袖口下的手腕微顿。他签下名字，又缓缓摘下白玉扳指，‘咔’地一声轻响，拇指已按在主婚人处。

“该我了。”苏蓉蓉执羊毫在见证人旁添了‘苏蓉蓉’三字，簪花小楷优美秀逸。宋甜儿挤在一旁，歪歪扭扭却也认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李红袖从腰间锦囊取出方青田石印，“红袖添香”四个篆字稳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