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啧”了一声，忽然一甩鞭子，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苏心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前一扑，差点栽出车厢。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车辕，却见楚留香已经转过身来，一把揽住她的腰，稳稳扶住她。

“小心些，娘子。”他故意压低了嗓音，粗声粗气地说道，眼里却满是狡黠。

苏心脸颊微红，轻轻捶了他一下：“谁是你娘子！”

"现在不是，以后总会是的。"楚留香笑着松开她，继续赶车，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苏心怔了怔，心跳忽然快了几分。

傍晚时分，他们在一处偏僻的农家借宿。

老农夫妇见他们衣着朴素，风尘仆仆，便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楚留香故意装出一副憨厚模样，笨拙地帮老农劈柴，苏心则自告奋勇的说要帮农妇做饭。农妇收了半钱银子，便眉开眼笑的随她去了。

苏心系着粗布围裙，在灶台前忙活半晌，总算炒出一盘葱白烧肉、一碟清炒野菜，又炖了锅蛋花汤。虽缺了现代那些调料，但胜在食材新鲜，倒也香气扑鼻。

“小娘子手真巧，你男人真是好福气。”农妇掀开锅盖瞧了眼，笑眯眯夸道，“比我这老婆子强多了。”

苏心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就会一点...”

“慢慢学嘛，”农妇拍了拍她的手，“你家男人一看就是个疼媳妇的，你做的就算不好吃，他也不会嫌弃。”

苏心悄悄抬眼，正巧对上楚留香含笑的目光。他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握着斧头，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衬得他眉眼格外温柔。

老农蹲在门槛上抽旱烟，闻言咧嘴一笑：“那是，人家小夫妻恩爱着哩！你瞧那后生，眼睛都快粘在媳妇身上了。”

苏心正在盛汤，闻言手一抖，菜汤险些泼到粗布围裙上。她慌忙低头，却掩不住从耳根漫到脖颈的绯色。灶膛里柴火“噼啪”炸响，映得她脸颊愈发滚烫。

“老头子尽胡说！”农妇笑着拍打老伴的肩头，却见楚留香果然目光灼灼地望着这边。年轻人虽其貌不扬，粗布衣裳，那眼神灼灼，温柔又执着。

直到饭菜上桌，苏心耳尖的红晕仍未褪去。她低头摆碗筷时，一缕额发垂落，楚留香很自然地伸手替她别到耳后。粗糙的指腹擦过肌肤，惊得她睫毛轻颤，差点碰翻饭碗。

“当心。”他声音里带着笑，顺手将最嫩的那块肉夹进她碗里。烛光摇曳间，老农冲老伴挤挤眼——年轻真好啊。

楚留香端坐在方凳上，粗糙的桌面上映着油灯昏黄的光。他执筷的姿势依旧优雅，只是指节处刻意留了些劳作的茧痕作伪装。葱白烧肉甫一入口，油脂的香气便漫开，虽少了胡椒等一些调料，却因苏心火候掌握得宜，肉质竟格外鲜嫩。

他咀嚼的动作忽然顿了顿。这朴实的咸香，莫名与他七岁那年记忆重叠——那时娘亲尚在，总爱用后院摘的野蒜给他炒腊味。楚留香垂眸，又夹了一筷清炒野菜。山蕨微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喉结微动，忽觉眼眶有些发热。

“可是不合口味？”苏心小声问道，她可是知道书中宋甜儿厨艺十分了得，但她做的应该也不难才对啊！

“不，很好吃。”楚留香肯定道，转眼已添了第三碗糙米饭。

“慢些吃，又没人跟你抢。”苏心小声嘀咕，眼底却漾开笑意。

农妇在一旁看得直乐：“老头子，咱年轻时候也这样不？”

“你做的饭？我哪敢剩一口！”老农哈哈大笑，举起酒碗，“来，后生，敬你们小两口——日子长着呢，和和美美的比啥都强！”

楚留香举碗相碰。

最后农妇笑看着桌上光可鉴人的三个空盘：“瞧瞧，连菜汤都拌饭吃了！”

楚留香只是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在桌下悄悄握住苏心因烧火而微红的手指。摇曳的烛火将他和苏心交叠的影子温柔地投在土墙上。

那一刻，苏心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第22章 烟雨行舟

五日后，他们抵达了运河码头，几艘乌篷船静静泊在朦胧水色中。

楚留香刚勒住缰绳，一只雪白的信鸽便扑棱棱落在车辕上，此时天还未亮，鸽子爪间绑着的竹筒在江边渔火中泛着青釉色光泽。

“是红袖的鸽子。”楚留香解下竹筒，展开的素笺上字迹娟秀如簪花：“已至金陵燕子矶，三妹俱安，盼兄归来。”落款处画了朵小小的郁金香，墨色尚新。

苏心凑过来看信，发梢扫过楚留香手背。

“我的船一直在长江一带游走，因为一直停泊会不安全，有时候还会去东海，所以我和她们约定好每两个月传书一封告知船的位置。”他将素笺折好塞入袖中，“看来我们得改道金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