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渐渐热闹起来。挑夫们扛着麻袋在跳板上来回穿梭，楚留香借机混入人群，很快便卖掉了马车，看上了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船身狭长，篷顶覆着青黑色的油布，混在众多商船渔舟中，毫不起眼。

苏心站在岸边，看着楚留香和船家讨价还价，他依旧是一副庄稼汉的打扮，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浓重的乡音。

“这位大哥，您这船也太贵了，能不能再便宜点？”楚留香搓着手，一脸为难。

船家瞥了他一眼：“嫌贵？那您找别家去！”

楚留香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银子，一脸肉痛地递过去：“行吧行吧，就这么着吧。”

苏心忍俊不禁，心想这人装穷倒是装得挺像。

上了船，楚留香立刻恢复了原本的神态，懒洋洋地往船舱里一坐，折扇“唰”地展开，轻轻摇着。

“不装了？”苏心笑着问。

“船上除了一个老船夫就咱们俩了，还装给谁看？”楚留香挑眉，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来，陪夫君赏景。”

苏心红着脸瞪他：“瞎说什么呢……”

话音未落，船身忽然一晃，苏心猝不及防，整个人随着船身倾斜向前栽去。“啊——”她惊呼一声，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潮湿的江风。

楚留香眼疾手快，长臂一伸便将她稳稳揽入怀中。她跌进来时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发丝拂过他的下巴，痒痒的。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惊魂未定的模样，喉间溢出低笑：“娘子这是投怀送抱？”声音里带着三分调侃，七分宠溺。

“你！”苏心耳尖瞬间红透，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挣脱。可才刚撑起半个身子，船身又是一阵摇晃，吓得她立刻攥紧了他的衣襟。楚留香趁机收紧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别动，船小，当心掉水里。”他说得一本正经，眼底却闪着狡黠的光。

苏心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她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吸时胸腔的起伏。隔着单薄的春衫，他掌心的温度灼热地烙在她腰间。

“我、我可以坐好......”她小声抗议，声音却软得不像话。

楚留香假装没听见，反而将下巴搁在她发顶：“看，江上起雾了。”他指向舱外，果然，朦胧的雾气正从江面升起，将远处的渔火晕染成模糊的光团。

“两位客人坐好了，我们出发了。”船夫粗犷的嗓音突然从舱外传来，伴随着竹篙点水的清响。船身猛地一颤，苏心下意识往楚留香怀里缩了缩，惹得他低笑出声。

“怕了？”他故意凑到她耳边问，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

苏心羞恼地掐了下他的手臂：“才没有！”却换来他更用力的拥抱。船渐渐驶离岸边，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规律如心跳。她终于放弃挣扎，安静地靠在他胸前，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与自己渐渐同频。

篷顶悬挂的渔灯轻轻摇晃，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投下暖黄的光晕。楚留香的手不知何时已与她十指相扣，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指尖处练琵琶留下的薄茧。

“等到了金陵......”他刚开口，又是一阵急浪打来，船身剧烈倾斜。苏心惊呼着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楚留香大笑着将她整个儿圈住，在颠簸中稳如磐石。

“看来娘子是舍不得起来了。”他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得逞的笑意震动着胸膛。苏心把滚烫的脸埋在他肩头，心里默默祈祷着这段水路，最好是永远都到不了尽头才好。

夜晚，乌篷船稳稳停在岸边，船夫已经在船尾歇下，打起了细微的呼噜声。

昏黄的鱼灯下，楚留香懒散地倚在船舷边，手里拎着一壶酒，时不时抿上一口。

苏心坐在他对面，正手里捧着手机发呆。

“心儿在想什么？”楚留忽然问道。

苏心回过神，轻声道：“我在想……到了金陵，见到蓉蓉她们，该怎么相处。”

楚留香笑了笑：“她们会喜欢你的。

我那三个妹妹中，老大红袖最为冷静睿智，她博闻强记，对天下各门各派的高手和武功都了如指掌，对他们的事迹和经历也记得非常清楚。她不但自己记得住，还要强迫我也记住，因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二妹蓉蓉最是温柔体贴，她精通易容、医术与毒术。你瞧——”他忽然从袖中抖出块杏红纱巾，眨眼间竟变成白兰，“这手法还是我拿一匣子南海珍珠跟她换的。”

窗外掠过几只白鹭，他声音忽然放柔：“小妹甜儿年纪最小，贪嘴爱闹，却烧得一手好菜。去年生辰，她偷了御厨的菜谱，在船上搞出满汉全席。”说着他笑了起来，“结果胡铁花吃醉掉进江里，蓉蓉连夜给他扎针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