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袖挑眉：“难怪听着不像传统的调子。”她忽然狡黠一笑，“不过心儿妹妹，你弹琴时的神态，可不好模仿。”她转向苏蓉蓉，“蓉蓉，你说是不是？”

苏蓉蓉微微一笑，目光却依旧落在苏心的手上：“确实……不好模仿。”那样缠绵悱恻的旋律，那样随性又专注的神态，那样灵动又温柔的指法，完全不似中原传统的曲调——根本不是靠观察就能学会的。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楚留香会为这个女子倾心。

苏蓉蓉垂下眸子，

——若她扮作苏心，能弹出这样的曲子吗？

苏心将琵琶轻轻放在膝上，她唇角微扬，语气轻松：“这也无妨，反正去法会也不用弹琵琶，无花也不知道我会这个。”她指尖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铮”的一声轻响，“说起来，我们面对面也就那么一次。”

李红袖闻言挑眉："哦？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楚大哥带我去少林寺示警天峰大师那次。”苏心回忆道，“无花突然过来拜见天峰大师与我们撞见了。”

“若非你和楚大哥告诉我，我还是没办法相信无花大师是个妖僧。”宋甜儿插嘴道，小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苏心点点头：“若不是我有上帝视角，只看他的样子，我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幕后黑手。”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不过现在想来，他那双眼睛......”

“眼睛怎么了？”苏蓉蓉轻声问道。

“太静了。”苏心蹙眉，“就像......就像深潭里的水，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她忽然打了个寒颤，“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器物，不带丝毫感情。”

李红袖忽然冷笑：“放心，这次楚大哥一定可以让他原形毕露！”

苏蓉蓉温声道：“所以，我们更要小心行事。”她看向苏心，“既然他只见过你一面，那模仿起来倒容易些。”

苏心点点头，她将脑海中无花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甩出脑海，转而望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江面。阳光在水面上碎成千万片金箔，随着波浪起伏闪烁，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宋甜儿突然扑到苏心身边，拽着她的衣袖左右摇晃：“心儿姐姐，你再弹几首曲子吧！我还没听够呢！”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活像只讨食的小猫，“就弹一首嘛~”

苏心被她晃得哭笑不得，无奈地又抱起琵琶：“好好好，再弹一首。”她指尖轻抚琴弦，忽然狡黠一笑，“不过这次要换个花样。”

只见她手腕一转，指法突然变得轻快起来。琴音如珠落玉盘，竟是一首活泼欢快的《欢沁》。

宋甜儿跟着节奏摇头晃脑，看的苏心忍俊不禁。

李红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奏惊到了，红袖掩唇笑道：“好你个苏心，方才还装得温婉娴静，原来还会这般活泼的曲子！”

苏心眉眼弯弯，指尖在弦上飞快地跳动：“在我们那儿，这叫‘反差萌’。”说着还冲李红袖眨了眨眼。

苏蓉蓉静静注视着这一幕。苏心灵动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着，她弹到兴起时，不自觉地微微晃动着肩膀，那样鲜活生动的神态，与方才温婉抚琴的模样判若两人。

“好呀，你们不让我跟来，原来是躲在这里听曲。”早就站在门外的楚留香突然出声道，他目光越过众人，直直落在苏心身上，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这曲子倒是新鲜。”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楚留香斜倚在门框边，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折扇。他眼尾微挑，见众人看来，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居然把我抛在一边，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宋甜儿“噗嗤”笑出声，小酒窝若隐若现：“楚大哥怎么跟个深闺怨妇似的！”

“甜儿！”李红袖红袖掩唇，眼中却满是促狭，“大哥这是‘琵琶醋’喝多了。”她故意将"琵琶"二字咬得极重。

苏心抱着琵琶，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抬头冲楚留香揶揄一笑：“我还以为你已经听腻了呢？”她眉眼含笑，整个人都笼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怎么会呢？”楚留香眼中笑意更深，他信步走到苏心身旁坐下，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拂过她的发梢，嗓音里带着蛊惑般的温柔，“永远都听不够。”

苏心瞪了楚留香一眼，眼波流转间却带着藏不住的欢喜。她低头调了调弦，纤指轻拨，弹起了行船时弹得最多的《茉莉花》。熟悉的旋律在舱内流淌，仿佛带着江南水乡的湿润气息，瞬间把两人拉回了那段独处的时光里。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苏蓉蓉注意到楚留香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人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