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最后一步...”无花轻声自语，又将金钻浸入身旁的铜碗。碗中盛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那是苏心的血。

“阵法已成。”终于，他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微笑，“就等血月之夜了。”

第58章 温情

推开院门，姬冰雁和曲无容看见来人，兵器出鞘的寒光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收敛。

姬冰雁上对上好友疑问的眼神，他没有闪躲，而是上前一步，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自责。他左拳紧握，白袍下又渗出新血，却浑然不觉。

楚留香的心又是猛地一沉，转头看向一旁的曲无容。

“你快进去守着她吧，她很需要你。”月光照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水光，曲无容侧身让开道路。

吱呀一声，房门从内打开，李红袖的身影逆着烛光而立。她憔悴的脸上先是绽开惊喜，又在看清楚留香神色的瞬间转为担忧：“楚大哥...”三个字里含着太多未尽之言，尾音微微发颤。

胡铁花罕见地沉默着。这个平日最是聒噪的汉子，此刻只是浓眉拧成死结一言不发。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葫芦，却没有丝毫喝酒的兴致。

院门边阴影处，一点红抱着长剑静立如松。玄色衣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既不会打扰众人，又能随时出手护卫。这个冷峻的剑客虽不言不语，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关切。

宋甜儿端着红木茶盘从厨房出来，她刚要开口，却在看见院中凝重的气氛时猛地顿住。

“喝点热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哽咽。突然扑进走来的李红袖怀里，把脸深深埋进对方肩头，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李红袖一手揽住宋甜儿，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楚留香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径直踏入房内。至少，还不是最坏的消息。这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带来一丝苦涩的安慰。

浓重的药味混着未散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烛光摇曳中，他看见苏蓉蓉疲惫地靠在床边的椅子上，素白的衣裙上沾着点点暗红。听到动静，她缓缓抬头，往日清泉般的嗓音此刻沙哑干涩：“你回来了。”

她撑着扶手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楚留香面前：“记得别碰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如刀，“右肩胛骨被弯刀贯穿，伤口再偏半寸胳膊就废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楚留香瞬间苍白的脸色，“左手腕折断后又遭割腕放血，失血严重，现在心跳刚稳，经不起半点颠簸。”

说完，她抱起桌上的药箱，擦身而过时低声道：“我去给外面那两个倔驴包扎。若我不去，他们能带着伤守到天亮。”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芯燃烧的细微声响。

楚留香缓步走近，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烛光下，苏心静静躺在素缎被褥间，苍白得几乎与布料融为一体。右肩层层纱布下透出狰狞的血色，左手腕被柳木夹板固定着，露出的指尖泛着死寂的青灰。干裂的唇上还凝着血痂，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胸前微弱的起伏证明生命还在延续。

楚留香的手在半空中悬了许久，最终轻轻落在她的额头。触手的冰凉让他心头一颤。

“心儿...”他轻唤。这个清晨还依偎在他怀中巧笑倩兮的姑娘，此刻正一动不动地躺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爆出个灯花。楚留香的目光落在她缠满纱布的手腕上，那曾经为他轻弹琵琶的纤纤玉指，如今伤痕累累。楚留香的手顺着她的额头缓缓下移，极轻地拂过她冰凉的脸颊，最后停在裹着纱布的颈侧。指腹下，微弱的脉搏时断时续，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我回来了...”他低语，声音哽在喉咙里。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那身影佝偻着，再不见平日里的潇洒从容。一滴水珠落在素缎被褥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院外隐约传来苏蓉蓉为姬冰雁换药时的低声叮嘱，和胡铁花难得的轻言细语。但这些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纱，遥远得不真实。此刻楚留香的整个世界，只剩下这间屋子，这张床榻，和这个命悬一线的姑娘。

门外，众人已从苏蓉蓉那里了解了苏心的伤情，气氛凝重，胡铁花忍不住突然一拳砸在门框上：“老子就该跟老姬一起走！”木屑扎进指节也浑然不觉。

“怪我吧。”姬冰雁已经包扎好，正失魂落魄的坐在石桌旁。他盯着自己包扎渗血的肩膀，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是我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