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观音死了？”她轻声问道，声音细若蚊呐。

“嗯，多亏了你告诉我的‘弱点’，她死了。那些花，也都烧光了。”楚留香揉揉她的发顶，指尖将她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

“那就好...”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皮也开始发沉。

看她精神不济，他俯身凑近，轻抚着她的脸颊：“你再睡会儿”。

苏心微微点头，缓缓闭上眼睛。楚留香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才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晨光透过窗纱，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他静静地望着，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安宁永远刻进心底。

心神松懈之下，这一次她睡得格外沉。待苏心再次醒来时，耳边已是车轮碾过官道的辘辘声响。车帘随着行进轻轻晃动，透进细碎的光斑，在她盖着的锦被上跳跃，如同散落的金箔。

整个车厢被布置得极为精心，厚厚的软垫铺了整整三层，最上层还特意用了苏心素日最爱的烟青色云纹锦缎。车轮更是裹了数层粗布，连车辕相接处都缠了棉絮，将颠簸减至最轻。

苏心微微动了动身子，她抬眼望去，只见楚留香正倚在车窗边假寐，晨光为他俊逸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似是察觉到她的动静，他倏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醒了？”

苏心透过晃动的车帘望向窗外流动的景色，轻声道：“我们去哪？”

楚留香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带你回家。”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泓清泉，在车厢里静静流淌。

回去的路上，苏心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楚留香每日守在她身边，偶尔手持着书卷，却也半晌未曾翻动一页，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睡颜上，指尖偶尔拂过她微蹙的眉心，像是要抚平那些隐在梦中的不安。

每日只有苏蓉蓉来检查伤口换药时，楚留香才会短暂离开。他站在车外，看似从容地与姬冰雁交谈，实则心神不宁，目光频频望向车厢，直到苏蓉蓉掀帘而出，点头示意无碍，他紧绷的肩线才会稍稍放松。

三日后，苏心终于能坐起身了。

她倚在软垫上，脸色仍有些苍白，却已有了些精神。楚留香刚替她拢好滑落的薄毯，就见她身子一歪，整个人赖进他怀里。

“伤口疼……让我靠会”她小声嘟囔，脸颊贴在他胸前，手指揪住他的衣襟。

楚留香顿时僵住，既不敢推开她，又不敢抱得太紧，手臂虚虚环着她，像个手足无措的少年。苏心偷偷弯起唇角，得寸进尺地在他颈窝蹭了蹭，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气。

“你呀……”楚留香无奈叹息，指尖轻轻梳理她的长发，眼底却漾开温柔的笑意。

这一幕恰好被掀帘探头的胡铁花撞见。

“哎哟！”他夸张地捂住眼睛，指缝却漏得老大，“老臭虫，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们担心得吃不下饭，你倒好——”

苏心耳尖泛红，却不肯从他怀里起来，只把脸埋得更深。这可是他男朋友，搂搂抱抱怎么了？？

楚留香一边护着她，一边笑骂：“滚远些，别吵着她休息。”眼角眉梢却尽是藏不住的温柔，手指还不忘将苏心身上的薄毯裹得更紧些。

得知她精神好转，众人轮番来探望。这日午后，姬冰雁掀开车帘进来，手里捧着沿途买的水果。还未开口，就见两人依偎着同看一本书。见他进来，苏心笑着要起身，却被楚留香按回软枕：“别动，当心扯到伤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姬冰雁挑了挑眉，把水果往案几上一搁，强颜欢笑道：“看来是我来得不巧。”转身就出了车厢，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第二日轮到曲无容。她刚踏进车厢，就见楚留香正俯身为苏心系衣带，动作轻柔眼神专注。苏心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红晕，任由他摆弄。曲无容抱着剑冷笑一声：“楚大侠倒是伺候得周到。”楚留香头也不抬：“应该的。”三个字说得理直气壮，噎得曲无容扭头就走。

倒是苏蓉蓉三人见怪不怪。宋甜儿每次来都带着汤药和不同口味的蜜饯，笑眯眯地看着楚留香一勺勺喂给苏心；李红袖则专挑江湖趣事说给苏心解闷，遇到楚留香插话就打趣他们两句。最淡然的是苏蓉蓉，如今已能平静地坐在一旁把脉，对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视若无睹。

在众人的爱护照顾下，苏心气色一日日好转，众人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东，熟悉的景致渐渐映入眼帘。第五日黄昏时分，远处终于出现了波光粼粼的江面，香舟熟悉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船头的铜铃随风传来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欢迎主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