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先带人过去了。你还在担心这次计划？放心吧，万无一失。”

初壹紧皱眉头，“小心为上。”

“师兄，”江余看向初壹，“死了，不过是化作灰烬再来一轮。”

哈特斯走了过来，“江余，去你该去的地方。”

“是，师父。”江余行礼退下。

等周围再无旁人，哈特斯才低声咬牙道：“三日前你杀了一个人。”

“嘶，”初壹好似好生得回想了一下，“师父你这么快就找到他了？是……”初壹细细打量了一下哈特斯的神色，压低了声音，笑道，“心疼了？不过是个可疑之人罢了，他不是陆无，师父你比我清楚他是谁，不是么？”

“走吧，大光明寺。”

哈特斯低沉的声音中饱含愤怒，心中更是恨不得立马杀了初壹，以至于神情都有些扭曲，他率先向外走去。

初壹紧随其后，“是。”

九月十三，戌时三刻。

细细密密的雨点打落在地上，泛起层层水雾，染得大街小巷灰蒙蒙得一片，离得稍远点的都看不清面容。

江余将手中的两个斗笠递给站在东市一家商户屋檐下的高阔和严永。

商人从窗户里伸出头，“三位郎君不如进来避避雨？”

江余礼貌得笑笑，“多谢，不必了。晚上大雨，店家还是紧闭门窗比较好。”

商人一脸莫名其妙，把头缩回去，关好了窗子。

“二师兄，大师兄人呢？”严永戴好斗笠问道。

“他应该会跟着师父吧，”江余道，“他最近总是担心过头。”

“就是，这不是早都该看开了？”高阔同意道。

一队队天策士兵各就各位，隐蔽好身形，万事具备。

大光明寺显得和往日一样平静，院中披着蓑衣巡逻的弟子正在换班。

地下密室中气氛火热，陆危楼同各法王、长老们正在做最后部署。

初壹倚在墙边，解下腰间的酒壶，一小口一小口得抿着葡萄酿。等待着命令的到来。

没有人说话，大殿中静得可怕。时间缓慢得一点一点流逝。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寺外的人在等待突击的命令，寺内的人在等待出击的命令。

“碰——”

撞击声夹杂着木头破裂的声音在雷声的掩护下从外面传来，打碎了寂静的雨夜。刷刷的箭雨声被隐藏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随即而来。

初壹看向殿门的方向，发现角落里也有人注意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是个苍白高挑的西域人，银发红眸，极为俊美，很是罕见。

新来的？不错。

“杀——”

惨叫声、喊杀声混杂在一起，又被风雨声混淆淹没，听不真切。

渐渐的，喊杀声越来越响。

“天策和少林！啊——”一声惨叫清晰得传入大殿中。

殿内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纷纷起身，做出防备的姿态，手按在各自的兵刃上。

这就是朝庭的势力么？少林？哦对，皇帝的叔父玄正大师。尽诛宵小天策义，宵小……？

初壹心中想着，慢条斯理得拧紧酒壶，将它挂回腰间，戴上兜帽，抽出后背的双刀，走到门前，砰的一声一脚踹开殿门，大步向外走去。

大雨砸在初壹身上，他居然感觉是暖的。拿手试了试水温，的确是暖的。还没走出院落，初壹就从垂花门中看到了从前院奔袭而来的天策军队。

少林的人呢？他们断后么？

轰得一声，整个院墙被攻城车撞塌，天策士兵蜂拥而入。

侧身避开数支流矢，初壹根本没等着跟身后的教众汇合，直接孤身上前，一马当先。几步冲出，在垂花门的废墟上同冲入院子的天策军士冲撞到了一起。

都说侠客杀手那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⑴，初壹现在则是茹毛饮血，杀人如麻⑵。

“冲！剿灭叛逆贼子！”

鲜血染红了初壹月白色的鹤梦袍子，刀柄被血浸没，滑腻得几乎要脱手。他也没数过他究竟杀了多少人，十个八个？十四十五？反正那些将长枪指向他的，他都没放过。满身的血迹，自然全是他手中亡魂的。

杀，杀，杀。

所有人都混战在了一起。然而江湖人士没组织没纪律的单打独斗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天策府军队的对手？人人都想突围，却都被绞杀在了军阵之中。

“撤退！快撤！”不知道是谁在喊。

“撤退！”更多的人喊着。

“杀！”

“一个都不能放过！”

天策军如同利刃般划开明教的防线，将他们分化瓦解，逐一围剿。仿佛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什么武林大教，而是一张薄薄的宣纸，他们则是撕碎它的裁纸刀，是焚尽它的烈火。

明教弟子如山崩退潮般败退，分崩离析，本来就不堪入目的防线彻底崩塌，所有人都在各自为战。殊不知，这样他们只会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