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挡开了几支箭矢，却还是中了两箭，闷哼一声。

高阔挑开刺向江余身侧的一杆长枪，吼道：“看见严永了吗！”

江余环顾四周，“娘的！被冲散了！”

高阔咬咬牙直接几个跳跃回到军阵中。

江余喊道：“你他娘的脑子被驴踢了！”转身就要自行逃命，却一个不防被一枪穿透大腿跪倒在地。双拳难敌四手，他艰难得挡住一杆直刺喉尖的长枪，却被另一杆长枪刺了个透心凉。

高阔回头恰好看到这一幕。

“快……逃……”江余艰难得说出最后一句话，瞪大了眼睛看着火红的旗帜，再也没有了生息。

高阔头也不回得冲进人群。

“追！”天策军如同一把长剑，劈碎夜幕，将一切危害大唐的因素统统抹杀。

高阔身形灵活得在军阵中穿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心！！”高阔掷出一把弯刀，直接横插进了一个即将挑上严永喉间的天策士兵的后脖颈。

“逆贼！”士兵在死之前依旧狠狠将手中长枪刺穿了严永的锁骨。

高阔赶到严永身边，一把架起他。严永骂道：“去你娘的，滚！”

“你救老子丢了只眼睛，”高阔艰难的单手抵抗着，“老子不可能丢下你。”

高阔带着严永走得万分凶险。严永突然睁大了还没瞎的那只眸子，一把将高阔的头按在了怀里，一杆长枪擦着高阔的头皮就刺入了严永的喉间。一枪毙命。

一片温热洒在高阔的头上。血从头顶缓缓流下。高阔眼睁睁得看着严永在自己面前没了生息，他的心跳仿佛也停止了，泪水不受控制得夺眶而出。

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他刀下那些亡魂看到至亲死在面前时绝望痛恨的眼神。

……原来他们当时的感觉是这样的么？时间太久，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该……

高阔轻轻放下严永的尸体，舍弃了自己在身法上的优势，疯了一般得挥刀直砍向那名将士。长枪穿胸而过，高阔跌倒在地，笑得疯狂。

既然不能一起活，那就一起死吧！

那名天策将士拔出长枪，微微皱眉，拨转马头，从高阔和严永的尸体旁绕了过去，指挥着下属，“继续！凡是危害到大唐的叛逆反贼，一个都不能放过！”

大光明寺。

哈特斯甩落刀口的血珠，勾起唇角，看着面前的白袍小将，“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小将抬枪直指哈特斯，“杨宁。”

被大军团团包围的初壹根本没理会撤退的呼喊。他双眼充血，看什么似乎都是血色的，身上已经有了数道伤口，还插着箭矢。

一杆长枪一枪挑开初壹的刀，救下了一名天策士兵。又一杆长枪默契得一枪捅进初壹的胸膛，代价是自己的人头下一秒被初壹反手削落在地。

“阿兄！”一个小将眼睁睁看着他阿兄的头颅落地。

初壹拔出穿透了一个天策士兵胸膛的弯刀。

突然，一杆长枪从初壹的前方穿透了他的左胸，直接将他高高得挑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拿枪之人滔天的恨意。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血染红缨。初壹睁大了双眼，双臂无力得垂下，手中还紧紧攥着双刀。

刀不能丢……

他愣愣得看着眼前的天策大旗，视线逐渐模糊。这一刻他的思想反而活泛起来。

这个字到底是天字，还是灭字呢？

那小将一下狠狠得将初壹向右一甩，砰的一声，如同抡锤一样砸在地上，仿佛这样才算是报仇雪恨。又在左胸补了一枪，继续冲锋。

初壹拿反射性得抬起左臂护住了头。他已经动不了了，倒在地上，骨头折了几根，手里还是紧攥着双刀，面前就是刚刚被他削下的那颗人头。随着长枪的刺穿，吐了口暗红色的血液，听着越来越多的天策士兵，整齐得从他身边跑过，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阿耶会不认我的吧……倾，你可会……

他的瞳孔逐渐失去了焦距，睁着双眼，手中紧握着刀柄，呼吸渐渐微弱。

哈特斯倒在冰冷的地砖上，耳畔突然响起初壹的声音，“值得么？”

值得么？明教大伤元气，势力再次平衡。还是值得……

他永远闭上了双眼。

血色染红了整个寺庙，随即又被暴雨洗刷干净。

这一夜，暴雨冲刷了一切，也掩盖了一切。等第一束阳光倾洒到屋顶，一切都结束了。

“禀告将军，城中叛逆已经全部剿灭。”一名天策小兵单膝跪地禀告道。

“清理尸首吧。”

当第一声晨鼓响彻长安城，满地得尸骨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第一户人家小心翼翼得从阁楼窗户里探出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街道，发现街市上干干净净，这才走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