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组织了一下语音，“恩公，你之前受伤太过严重，那蛊虽然保住了你一口气，但是对身体损耗太大，别说你还中了毒。寿数方面……”

钟情拍了拍白术的肩，“还有多久？”

“你那简直是将行就木，”白术苦笑一声，“若能日日靠药养着，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不要动武。没什么意外，四十五大抵还是能活的。能活得更久些也说不定，毕竟你底子好。”

钟情笑着安慰他，“那不还有十来年？够了。不过我终究是个武人，不能动武不就废了？”

“你要知道，你现在就好比那内里腐朽的树，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可是你每动用一次武功，内里就会更腐朽一分，不知哪一次可能就要了你的命。所以，想活得久一点最好不要动武，”白术叹息一声，“若是我医术能更好一些……”

“化浊，”钟情打断了白术，“多少人都死在风华正茂的时候，我还有那么多年，很好了。”他自嘲道：“若是我这样的都能健康长寿，他们怕是死不瞑目，对真正的好人也难免太不公平。”

白术感慨道，“世间哪有那么公平？我已经决意去万花谷拜师学艺，姐姐和姐夫已经先一步过去了，有事一定要来寻我们。”

钟情打量了一下白术，点头答应道：“我会的。”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么？我劝你还是退隐山林较好。”

“不退隐山林，我怕是一年都活不成。先去趟大漠吧。然后随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个教书先生，”钟情随意道，“经史典籍我也都是熟背的，做个启蒙先生，绰绰有余。”

白术点头道：“也好，安定下来给我们来封信。”

“别忘了，钟情数年前就死了。”

“那我救得是谁？”白术不以为意，笑道。

“记住。”

“记得。”

白术陪着钟情来到长安南郊的马车点。钟情独自上前，一个车夫笑着迎了上来。

“不知郎君想去哪啊？”车夫问道。

“肃州府去么？”钟情问道。

“去。”车夫肯定道。

钟情点点头，回头对白术道：“我走了，你回去吧。”

白术抱拳道：“珍重。”

钟情回礼道：“珍重。”

车夫牵出了马车，掀开帘子，搬出板凳放在地上，“郎君，请。”

钟情上了车。马车缓缓得沿着通往西北的官道行去。

这次的马车行驶得意外的稳当，也不怎么颠簸。钟情随意把外套搭在身上蜷在座位上迷迷糊糊得就睡熟了。

车夫悄悄将帘子打开看了一眼，将车速慢慢降了下来，停在路边，钻进车里替钟情将外套盖好，才又出来接着驾驶着马车前进。

一路上钟情睡多醒少，明显感觉自己的精力大不如前。

“郎君，到了。”车夫将车停下，跳下车，轻声唤道。

钟情这才睁开眼，从座位上爬起来，将外套披上，摇摇头，这车夫竟然没把自己劫个财，可见是个好人了……

“多谢，”钟情从车中钻出来，踩着板凳下了车，“不知，可收银子？”

车夫点了点头，“收的。”

钟情随意得在街上逛着，这一路上倒是热热闹闹，叫卖交易的人络绎不绝，各色人等川流不息，多是来大唐做生意的胡商。告示牌前更是围了大圈的人，一个士兵在那里讲着明日新兵报道的各种事宜。这大唐的盛世，如日中天。

钟情找了个茶摊歇了歇，“给我来杯茶水吧。”

“郎君稍后。”茶博士应了一声便端了杯茶水上来。

钟情端起茶碗，看着其中的姜末，面露难色。

我怎么就要了杯茶呢？罢了，今后该去哪呢？

钟情一边想着一边踱着步再次来到马车点，“可有能去龙门的？”

“这位郎君，不是我们不去，那路上近日出现了一伙马匪，死过人啦。”一个车夫无奈答道。

“我去。”另一个车夫走出来道。

这马车行驶得依旧很平稳。

钟情舒适得在车内伸了个懒腰，不由得疑惑，现在的马车行质量都这么高了么？

三月的暖阳总是那么让人舒适，朝阳从地平线漫得到处都是。钟情迷迷糊糊得靠着车窗晒着太阳。

我这么能睡，估计都是阳光太暖的缘故。

一伙马匪吆喝着张扬得将马车团团包围，钟情懒洋洋得爬起来，将双刀从包裹中取了出来。

“把钱财都，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从车外传进来，钟情疑惑得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发现这伙马贼皆成了地上的尸体，车夫还是坐在座位上。

马车接着向前走着。

原来是他，我就说哪来的如此好的马车……

钟情把刀收回包裹，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哎！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