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安清：“呃……”他被费玚怼得哑口无言。

“没想到你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嘴倒挺厉害。”甯无忘说道。

“你若有与我一样的经历，你也能这样厉害。”费玚说道，“再说回到宛国做太子一事，何以父皇会舍他心爱的七皇子不顾，而突然想起了远在别国、本不愿多看一眼的我？”

“这……”应安清似乎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他仿若征求意见般地看向了甯无忘。

“听说七皇子似乎并非皇上的亲生子。”甯无忘不加掩饰地说道。

“甯大哥，这消息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应安清提醒道。

“没关系，这小孩聪明得很，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原来如此，那看来果然跟李赟说的一样了。”费玚宛若嘲笑般地说道。

“那李赟说什么？”甯无忘记得李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可听费玚数次提及，便让甯无忘忍不住有些在意。

“他说宛国内，太子之选原本毫无例外，当属七弟。可是父皇迟迟不立七弟为太子，而今又突然派人来接我回去，只怕当中另有隐情。而迎接质子，照理说当有正式的队伍过来迎接，偏你们不一样，竟是奉旨秘密前来，偷偷摸摸的一点不想声张似的，足可见父皇不想人知晓我回宫——为什么呢？因为若大张旗鼓地接我回去，他的目的便有可能暴露，如此我便极有可能遭逢危险，所以唯有秘密行事，方能将危险降到最低。”

居然全部猜中。甯无忘心中不由得佩服起那个少年的聪颖。

而一旁的应安清已经止不住地将佩服呼出声：“我本以为甯大哥已经够见微知著了，没想到那李赟也好生厉害。分明人在巽国宫里，居然能只凭一点细节就知道那么多。”

一听应安清夸奖李赟，费玚脸上终于扬起一抹骄傲的微笑，仿若被夸的人是他一般。

大约是欢喜有人欣赏李赟，费玚突然开了话匣子，对应安清说了好多李赟的事儿，人品才学修养等等，那李赟被费玚夸得仿若是个天上有地上无的神仙了。

费玚那头夸李赟，应安清听着听着，仿若也生了共鸣一般，竟不知怎的，也开始夸奖起甯无忘。什么人品才学武功，能夸的都夸上了一遍。

甯无忘听得极好笑又感动，若非费玚在车里，他都想拉过应安清好好地亲过一遍。

夸着夸着，甯无忘仿若也成了个天上有地上无的神仙了。

车外的梁铎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极好地破坏了此刻的好气氛：“世上哪儿有那么完美的人呐，别是你俩只看到了他们的好，没看到他俩肚子里的坏水。”

凉凉的打趣声从马车外传来，交谈正欢的应安清和费玚满脸的欢喜顿时一收，皆换作一脸怒意，然后不约而同地朝马车外吼道——

“不许你这么说李赟！”

“不许你这么说甯大哥！”

吼完，两人对视一笑，仿若在这场夸奖之中结为了朋友。

费玚适才的淡漠消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些笑意。

坐了片刻后，应安清还分了些糖给费玚吃，费玚也不客气，接过应安清的糖塞进嘴里。就这么看着，费玚此刻倒有些孩子样儿了。

坐在马车里无聊时，应安清应了费玚的要求，将他们这一路上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本就对回宫不抱乐观希望的费玚脸上更添了许多阴霾，似乎又不欢喜了起来。

“所以这就是我不想回宫的另一个原因。”费玚说道，“根本没人乐见我回宫，勾心斗角的，真是讨厌。我还没回宫就已这样了，等到我回到宫里，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那一对精巧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大约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见费玚那样子，甯无忘心中忽而生出一个想法——费玚说不定可以不必作为牺牲品。

“你当真不想做皇帝？”甯无忘问道。

“不想。”费玚想也不想地答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谁想待在那几堵宫墙里，成日成夜地不是权力斗争就是阴谋诡计？”

成了。甯无忘心中想到。

“不过现在好像也由不得我乐意不乐意就是了。”费玚撇了撇嘴，一脸无趣地道，“反正接下来要么是回宫做太子，要么是如你们害怕的一般，被皇后党设计而死。都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这最至关重要的一个条件，有了！甯无忘心道。

*

回程的一路上仍是畅通无阻，安全得仿若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越是靠近京城，便越是让人心中不安。

巽国回宛国，归程不过二十日不至，终于，马车进了京城。

梁铎将马车停在了宫门前，甯无忘、应安清、费玚都下了马车，甯无忘一介平民，非皇上召见则不得入宫，于是能进宫的就只应安清和费玚两人，甯无忘则在宫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