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说了那么多，说到底便是不放心摧月门在外不受皇权管控，于是欲将摧月门收于手下看管，顺带亦能为他所用。

甯无忘是个聪明人，如何不知道九王爷的盘算？

闻言，甯无忘只是低笑一声：“摧月门乃是祖师爷创立，到我手上若未能发扬光大也就罢了，可若从我手上就此消失了，只怕恩师在九泉之下也会怪罪我。”

九王爷：“哎！这哪儿是消失呢？得皇帝认可，受封赏，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何等殊荣？岂非发扬光大？你的师傅、还有摧月门的祖师又岂会怪罪你呢？”

可甯无忘却摇头：“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是摧月门的规矩——不受皇权管辖，只认钱、不认人，隐匿江湖，不争光辉，不需名利；我不敢破例。至于应弟……”甯无忘见九王爷识破了他跟应安清的关系，便也不遮掩，“如今他下落不明，我一心想找到他的下落，也无心管这些名利之事。更何况我们曾相约过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便会远离朝廷。朝廷权谋纷争，我实在无心牵涉其中。”

九王爷适才还喜笑盈盈的脸，却在听到甯无忘这番话的瞬间拉垮了下来。

可甯无忘却视若无睹，他起身，只是淡淡地说道：“王爷，我这还有事，便失陪了。”说完他转身便要走，却走了没两步，发现哑巴还怔在原地，入神地望着九王爷。

甯无忘不快地皱眉：“喂！还不走？”

喂，是甯无忘对哑巴的称呼。他不知道哑巴叫什么名字，也不在意。反正他不喊，哑巴也在他身边，也能在他需要什么的时候及时将东西奉上；反正他喊一声喂，哑巴便会做出反应。

这次也一样。

哑巴倏然回神，他默默地收回目光，垂头跟在甯无忘的身后走了出去。

直出到王爷府外，甯无忘才冷冷地说道：“你适才盯着九王爷看什么？”

哑巴连连摇头。

“你若想易主，可以折返回去。”

哑巴又连连摇头，只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甯无忘，然后比了个拇指，仿若是在说他跟着甯无忘就好。

无缘无故地却这么忠心？莫不是哑巴不止，还脑子也不好使？

第73章

甯无忘离开王府后便径自前往关押应都的大牢。本来朝廷重犯本不该能与人会见的，可是甯无忘有九王爷府的腰牌——九王爷是何许人也？那是宛国未来的新君，守卫岂敢不让通行。

于是甯无忘顺利地带着应安清进入了大牢，并且在守卫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处囚室。

囚室里，昔日意气风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应都如今却穿一身白色囚衣，头发凌乱地坐在稻草堆上，那样子看着甚是潦倒，令甯无忘心中一阵快活。

“若娘在天有灵，得见你今日这番下场，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我想娘一定也会同我一样，心中大快吧！”甯无忘冷笑着望着应都。

应都听到甯无忘的声音，他这才回头，满脸写满了厌恶与后悔：“若知今日我会被你如此奚落，当日清儿如何求我，我都不会留你这孽障的性命！”

甯无忘不知遇到何等机缘，而又能走能动行动自如的事情应都应该早就从叶任他们的口中得知，所以如今看到甯无忘安然无事的样子，应都没有一点惊讶。

“你后悔的点似乎错了。”甯无忘说道，“你若要后悔，便该后悔当年不该欺骗利用我娘！更不该抛妻弃子，末了还狠心杀妻杀子！”甯无忘喝道，他转而却压下了自己的怒气，然后嘴角勾起微微一笑，“是了，你都不知道你是因何而输的，又怎会知道自己后悔错了地方呢？”

应都这一听，他是个聪明人，当即反应过来甯无忘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脸色不由得一变：“难道我功败垂成，尽赐你的手！？”

“不然呢？你可知你好不容易笼络的武官何以突然背叛？”甯无忘冷笑道，“皆因我的人以他们最重视的人为要挟，他们不得不背叛！如何？被人背叛的感觉？”

“你这个孽障！我这半生的心血！原来全都是被你毁了的！”应都怒而自地上一跃而起，他冲向牢门，似是想抓住甯无忘一泄心头怨恨，却偏偏被牢门隔着，他根本动不得甯无忘。于是便只能用怨恨的目光狠狠地瞪着甯无忘。

甯无忘却不痛不痒，只是冷冷发笑：“若非我看在应弟的份上，你如今伸出来的这双手我就该将他拧断了！”

哑巴：“……”

“忤逆伦常，你简直不知廉耻！明知清儿是你弟弟……”

“弟弟？”应都倒是提醒了甯无忘，甯无忘看着应都，他已经知道了应都最软的软肋，他笑得阴冷，“我那唯一的弟弟，不是在宫变之中不幸被皇后杀死了吗？除了这个弟弟，我何来还有别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