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你知道的便要全吐出来，一点不许隐瞒。到底是真是假，我会分辨。”

“好！我说！我说！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

甯无忘这才饶了采香无极那被折磨得一片青白犯肿的左手。

采香无极呼哧呼哧地呼气吐气，眼角竟是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是、是这么着……我收买的一个叫花子，他手里有了钱，便忍不住起了些色心。可是在县里若让人知道他一叫花子得了不少钱，未免让人起疑心，他便出了邳灵郡，去了南边的一个离邳灵郡有些距离的坪阳城，那里出了名的花街多。他去那里的花街，寻了家青楼，他正要进去的时候，匆匆一瞥，瞥见了不远处一家装饰得极华丽的青楼里，一个花娘俨然便是从邳灵郡出货的。”

甯无忘：“……”

应安清闻言，不由得脸色煞白，也一如甯无忘的脸色，难看得很：“你的意思……难道说那些被你捉走的姑娘……都、都被送到了青楼里，去做……去做……”接下来的话，他便再也说不出了。

只觉得这真想太过可怕，好好的良家女子，却突遭横祸，被人捉走去做那卖皮肉的生意，这是何等可怕？何等可怜？又何等残酷？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叫花子他本好奇，便要进那家青楼去看看，可是门都进不去。”

“为何？”甯无忘问道。

“那家青楼似只招待些达官贵人。光是想进去，就得先交一百两银子，那叫花子哪儿来那么多钱，便只好走了。”

甯无忘问道：“那青楼叫什么名字？”

采香无极连忙答道：“叫在水一方！”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里头关了这么群可怜的女子，却还敢用意境这么美好的恋诗的诗词作青楼名字，这幕后主手简直可恶。”应安清气愤道，他转而愤怒地看向采香无极，连忙追问道，“那你口中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大人呢？你为他办了近一年的事，该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罢？”

采香无极连连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管事做事细致得很，我曾想要探探那位大人的消息，却每每被那位大人手下的高手发现，接连两次吃了苦头。后来那管事威胁我，若有第三次便不再给我解药，我哪里还敢再去刺探！”

采香无极说得诚恳，看他的样子，若非他脖子上被指着圆刺不能动弹，只怕自己都恨不得起来对着破庙里那不知是谁的神像起誓。

“我知道的真的都说了，再没有一点隐瞒！请两位……”

采香无极尚在求情，甯无忘的眼中一抹冷光一掠而过。

那采香无极见得那一抹冷色，他面色大惊，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刻甯无忘手中的圆刺便猛然穿透了采香无极的下颌，直刺穿了他的头颅！

应安清：“！”他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惊呆了，“甯大哥你、你为什么杀了他？你不是答应他，若他据实以告，你便不会杀了他的吗？”

“为兄只是说他老实与否，再视情况而言罢了。”

“可他全说了，我以为……”

“正是因为从他口中得不到别的，所以为兄才杀了他。”甯无忘简单地答道，他冷冷望着采香无极即便死了都死相丑恶的尸体，不掩嫌恶地道，“此人作案累累，又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姑娘，难道应弟觉得还该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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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化尸之水

“当然不是！”应安清连忙解释道，“他玷污那么多女子的清白，如今又助纣为虐，为保全自己而使那么多人家痛失亲人，实在可恶，百死难辞其咎。”

回想到适才采香无极对甯无忘不敬，还诸多言语冒犯，应安清在那时便已想杀了采香无极。

“只是我没想到甯大哥会出尔反尔……”应安清嚅嗫道，“我以为他全说之后，甯大哥会将他交给官府处置……”

“官府？”甯无忘无奈且好笑，“应弟以为，将他交予官府，官府又会作何处置？如此，到底是惩凶除恶，还是放虎归山？”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甯无忘望着应安清的目光倏而变得严厉。

如今的甯无忘清微淡远、不愠不怒，可是又给应安清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应安清一如每每犯错受他爹应都教训时一般，他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同时亦不由得低垂下了脑袋。

见应安清这像极了小孩子的样子，甯无忘不由得轻笑出了声，两人之间略有些僵持的气氛倏而便淡化了。

“应弟不必这么紧张，你原在家人保护之下长大，未经这些尔虞我诈，不懂是自然的，为兄没有斥责的意思。”甯无忘说道，“那采香无极原被官府捉住一回，却又被放出，而后与虎为猖，迫害了无数无辜女子。可想而知，此次若将他交给官府，只怕与放虎归山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