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痴心至此，殊不知可应都心中其实早对这花娘厌弃极了，他竟一早偷偷改了旧名以防来日高中之日，谁人都知他有个娼妇夫人。”

甯无忘：“……”他听着，虽面无表情，可眸光冷峻，竟带杀意。

“他们二人无媒苟合在一起近一年，不久，三年一次的科举将至。应都携家中全副财产赴京赶考，却不知那花娘腹中竟已怀胎三月。”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个哥哥或是姐姐？”

赵朔冷哼一声：“若他还活着的话，你当有个哥哥。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应安清连忙追问，只觉得心中的不安像瘟疫，越扩越大，越发严重。

赵朔突然哈哈大笑，他笑了许久，越发得意：“可惜，他们都被你爹杀了！”

“！？”应安清霎时腿软了，险些跌坐在地上。

却是一旁的九王爷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扶住。

“怎么会？怎么可能！？那是杀头的大罪啊！我、我爹他、他怎么可能……”

“一朝金榜题名，糟糠从此不下堂。”喃喃地，是甯无忘的声音。

“应都前脚金榜题名，后脚就有良缘等他。那是皇上都要让三分的司祺郡主，其身份何等尊贵？一旦攀上这桂枝，前途如何光明？应都早有意高中即弃糟糠，又逢如此良机，他岂会错过。”

“我不信，我不信！”只觉得天上那个窟窿越塌越大，应安清难以接受地大叫道，“我娘成亲，定全国皆知。那个花娘岂会不知道自己的相公抛弃了她，成了别人的郡马爷？她若知道了，为何不闹上京城？她若对我爹灰心了，决定放弃我爹而不上京，只决定在乡间了此一生的话，为何我爹还要杀她！？”

“天真，清儿，我竟不知你能天真至此。还是说因为那是你爹，所以你故作不懂！？”

应安清仿若被戳中心事，心中咯噔一下。

赵朔则根本没有要给应都缓和的机会，他冷冷说道：“你爹一早已背着那女人改名，改作了如今的名字。全国只知新任状元、新郡马爷叫应都，而非应都的曾用名。那女子满心以为自己与应都情比金坚，又怎会想到由始至终，应都只是在利用她？”

第35章 舍我取谁

“一年、两年、三年，那花娘整整三年没有应都的音讯。她只当应都科举不重，无颜回来见她。于是这花娘便想亲自去寻应都，只是碍于她孩子还小，不便赶路。无奈之下，花娘便只得托人去京里寻应都。”

赵朔顿了顿。

“第四年、第五年，接连两年都没有音讯。那花娘不免怀疑应都莫不是因落榜，伤心过度而自尽了。正当她绝望之际，谁知却终于有了应都的消息。”

“然后呢？”应安清问道。

“那花娘多年来请人查应都的消息，早已将家中变卖一空。她没路费上京，便只能请人送信，而正是这封信，为她招致杀身之祸。”赵朔勾唇冷笑，“应都收到此信，也不知作何感受。但转即他起了杀心，不惜聘来了摧月门的杀手——那时的摧月门尚未壮大，亦籍籍无名，收费不比如今，更何况只是杀一个妇人、孩子，花费兴许还不及百两。”

应安清只觉得恶寒布满全身，如今分明是初夏，即便夜风微凉，也不该如此冻骨。可是应安清却无由来地只觉得冷得不得了，竟是连牙齿都忍不住一阵微微打架。

“……你说我爹做了畜生都不会做的事……就是……”应安清颤抖着说道，却字不成句。

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若爹真的做了这种事……那当真……当真……

那四个字在应安清心中一闪而过，惊得应安清肉跳。

“这么机密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大约是见应安清一脸不愿相信，旁边一直沉默的甯无忘突然代替应安清说道，“如今死无对证，谁知你是不是编造的？”

赵朔阴阴地笑道：“编造？若要编造，何必编造这么一个没人信的谎？”赵朔止住笑，见着应安清的痛苦，他满心痛快，“应都派去的摧月门杀手，正是那时火阁出去的人。摧月门中每个阁派出的杀手都需填详尽的任务记录交给阁主审阅。梁铎乃如今的摧月门火阁阁主，历来火阁的杀手任务记录他皆能看到，如何会不知！？”

轰的一声，应安清感觉自己心中那方摇摇欲坠的天，当真塌了。

“你若还是不信，那尽管去谷阳县问问便是。那花娘虽死了，可青楼、邻居还有那些曾受她所托的行脚商总还在，一问，你便能知你那父亲有多好了。”赵朔却像是嫌应安清天塌得还不够厉害般，他恨道，“你拦住了我，那又如何？你能自以为清白佯作正义地将我秉公处置，仿若置身事外。可到应都，你那所谓的清白正义还能有几分！？你想指责我为什么作恶，为何不坚持本心？你没那资格！到最后，你也只会为了袒护自己人而不择手段！让我告诉你，这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