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但如果甯大哥非要我说的话，我会说，我希望能证明我爹是清白的，一切都是误会。”

甯无忘：“……”他望着应安清的目光没有失望或是其他，仿若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

甯无忘坐了下来，无趣地抬头往天，之间天幕暗得很，几乎看不到多少月光——原来是乌云蔽住了月亮。

“但若查下来……我爹不是清白的，一切真如赵伯伯所说的……”

风吹过了，将乌云渐渐地吹开。那被遮掩住的月亮复又现身，皎洁明亮，将夜幕照得清亮。

“……我希望，我能做到大义灭亲。”

甯无忘：“！”他回头，应安清也正望着他。

“若我软弱，做不到……”应安清笑了笑，嘴角的苦涩如煮了又煮的中药，“我希望甯大哥能督促我……”

“……为兄以为……应弟会说要为兄代为灭亲。”甯无忘仿若喃喃自语地说道。

“若可以，我也想。”应安清自嘲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凄苦，“可是那是我爹，被杀的，是我的亲哥哥，还有半个娘……此事无论谁收尾，只怕我都不能轻易接受。我，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轻轻的话音，被吹散风中。

应安清心中那片天，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塌尽了，在他心中那片废墟中，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坚韧不可摧的什么。

第36章 初访谷阳

两人坐了一会儿，待到应安清彻底梳理好自己的情绪后，他忽而想起在水一方中那群可怜的女子，还有赵朔口中那个被“杀鸡儆猴”的人。

“甯大哥，那群失踪的姑娘找到了吗？”

“九王爷的人将逆贼押去地牢时，在地牢里发现了那群姑娘，为数二十三人。”

“那冬菱姑娘……”

甯无忘却轻叹着气，摇了摇头，这个反应令应安清的心登时咯噔一下。

“那群姑娘说，一待将她们带到此处的地牢，便有人将冬菱姑娘拖出来，当着那群姑娘的面行刑。”甯无忘的面色也有些难看，“当中有两个胆子小的被吓得疯了。”

应安清想象不出冬菱究竟受了何等刑罚，但是看了能将人吓疯……只怕……只怕一定是残酷到极点……

“她的尸首由逆贼交代，说是抛进了宅中一处枯井里。”甯无忘说道，“适才九王爷的人已将她的尸体捞出，要先作为物证。待得此案落案，再将她的尸体送还给她爹娘——好在那群姑娘里有原本就认识她的，倒也不难找她爹娘。”

应安清尚记得冬菱那双原本绝望的眸子，因为他们而复又点燃了希望之火。可是才生希望，谁知根本没出几日，她就遇到了这样的事，落得这样的下场。

也不知道冬菱死前，那双眸子中可还有希望？还是满满的绝望……亦或是对应安清他们的憎恨？

“……甯大哥，是不是我多管闲事了？”应安清垂头丧气地问道，“若是我不一头扎进这个案子里……或许一早找九王爷……冬菱可能就不会死了。”

越说，应安清越觉得无力。这一路上，他觉得自己经历了太多的挫败。

“应弟若一早找九王爷，可是没点线索的，只怕九王爷就算有心也无力。但若是应弟打从一开始便选择独善其身，那这群姑娘便要在在水一方中继续遭受百般折辱，其结局，无非是如冬菱姑娘口中的那位芳苓姑娘；再不然便是待到她们没有利用价值之后被丢弃……赵将军自不会留她们活口。应弟难道以为这样于她们便是幸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应安清只顾自怨自艾，却忘了等待那群姑娘的是如何非人的未来。

“应弟怕冬菱姑娘怨你，对吗？”

应安清的头轻轻地点了点。

随即，甯无忘伸手揽住了应安清的肩，仿若安慰一般，轻轻地拍了拍应安清的肩头：“若是这事，应弟无需自扰。”

应安清抬头，疑惑地望向甯无忘。

“适才那群女子中，有一人同为兄说了。”甯无忘说道，“原来那位冬菱姑娘自打被逼着走密道离开在水一方时，便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曾暗中嘱托那位姑娘若见到两个生得好看的公子便要她代为转话，说是在水一方的日子生不如死，她一死若能换其余姐妹得救，她死得心甘情愿，绝无半分怨怼。”

应安清尚清楚记得在在水一方与冬菱初遇那日，冬菱惊恐得像是一只像被猫发现的老鼠，浑身颤抖，目光闪烁。

可是到最后，冬菱却下定了决心，以她所能地抵御着权势的暴行，最后的最后，终于为那群姑娘争得了重见天日的希望。她简直就像一朵野花，外表看似柔弱，内在实如百炼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