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扶苏后,三句话让秦始皇为我打下六国+番外(229)
就算有人念着新郑又怎么样呢?时间久了,他们就会习惯在陈县的生活。
新郑,那是哪里?重要吗?
扶苏的话简单明了,却足够残酷,更残酷的是,张良清楚,这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一时间,这片空间的气氛有些凝滞。
不过扶苏今天可不是来找张良吵架的,所以气氛变化后的下一秒,他就直接转移话题说:“啊,好像扯远了,既然先生住得习惯就好,饭菜上面嘛,就委屈先生多将就一下了。”
既然张良都说了咸阳的家乡菜口味比不上新郑,扶苏总不好勉强他改口,但是想回新郑是不可能的,只能继续吃这些。
至于喜欢或者不喜欢?你自己调整一下心态吧。
待客的态度主打一个摆烂。
人在屋檐下,张良能说什么?只能笑一下算了,多余的没有,比韩非冷漠多了。
两个人沉默地对坐着喝水,气氛实在令人尴尬,而且也无聊,没一会儿扶苏就提出告辞,到后院看望韩非去了。
直到扶苏的身影彻底从拐角处消失,张执才从屋子里跑出来,坐在扶苏刚刚坐过的位置上,望着扶苏消失的方向,说:“这个秦王的儿子心够大的啊?秦国可是刚灭了韩国,他就这么来见咱们,不怕被刺杀?”
张良无语地看了眼弟弟,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甲胄齐全武装到牙齿的两排禁军。
张良:“他有担心的必要吗?”
人均八尺的壮汉,穿着钢甲,手里握着削铁如泥的长剑,背上背着能百步穿杨的钢箭,打他们兄弟两个根本毫不费力。
别说刺杀了,他们稍微言语过激一点,都有可能被按在地上清醒半刻钟。
张执尴尬地笑笑:“好像是没这个必要。”
张良摇头叹气,继续喝水,入口后发现早已冷掉,他停顿一秒,无奈地放下杯子。
咸阳这鬼天气,可真够冷的,连一口热水都喝不消停。
门口伺候的仆人惯会察言观色,见此连忙走进来说:“先生,灶上一直有热汤,小人这就去取来。”
张良:“一直都有?”
冬日里柴火紧俏,纵使是贵族家中也不能每时每刻不间断地烧柴,仆人却说府中的灶台一直烧着火,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奢侈。
尤其在这奢侈的用度居然是用在一个俘虏身上?真是难以置信。
仆人小心回答:“是,长公子嘱咐过,说先生体弱,千万不能着凉,所以灶上一直备着。”
张执惊叹:“这还真是比在家里还舒坦。”
这下谁还分得清贵客和俘虏啊?
*
韩非正在屋中修书。
自从造出纸,韩非这里的纸笔就没断过,经过工匠不断改进,现在的黄纸已经比刚造出来时结实耐用多了,写字也不会容易晕开,韩非一见心喜。
不仅如此,扶苏还将誊抄订装好的《论语》拿来给韩非看,展示自己近来忙碌的成果。
“先生您看,这样一来,一本书只需要这么薄薄的一册,读起来方便多了。”
若是以前,一部论语就是一车竹简,哪里会像现在这么方便。
装订成纸质书之后,不仅方便阅读更方便携带,甚至还方便传道。
就比如扶苏拿来的这本《论语》,原本儒家就传播甚广,有了这样的便利,更是轻易就能将《论语》传遍五湖四海,让全天下的人都诵读论语。
儒家的人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高兴疯了!
任何一个写过书的人都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韩非突然就动了想将自己写过的书全部誊抄一遍的心思。
对此,扶苏当然是举双手赞成,这正是他带着《论语》来见韩非的目的。
后世传言,《韩非子》只有一部分是韩非本人所著,实在是遗憾,兴许这辈子他能看到一个完本呢!
在誊抄之前,韩非决定将以前写的书再修一遍,莫名有种出版校对的感觉。
本来扶苏还想派几个人手来帮忙,却都被韩非拒绝了,表示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一个人能搞定,长公子若是有时间,不如去将《商君书》也抄一本出来,别光顾着看论语。
好好的法家苗子,可别被儒家带跑了。
这可就冤枉扶苏了,他也不想的,可谁让他上次的一句‘以德服人’把自己带进沟里了,被罚抄了好几天的论语。
导致他手里别的不多,论语的手稿能贴满整面墙,试验装订的时候自然就选了论语。
听了前因后果的韩非也表示无语,扶苏惆怅望天,你们这群古人,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
韩国俘虏到咸阳的第五天,嬴政终于接见了罪人韩安,在秦国大臣及其他国使臣的注视下,接受了韩国的投降。
从此,韩国彻底并入秦国疆土,改称颍川郡,韩安及其宗族全部迁往陈县,永世不得出。
话音一落,韩安就重重地低下了头。
韩国终于还是亡在他手里了。
*
受降过后,嬴政答应了韩非要见韩安一面的请求,两人在长安君府见了面。
韩安万万没想到,见面的地方居然是如此奢华的宅子,原本坐在马车上还一脸颓然,下了车就满眼的不敢置信,心中一瞬间闪过一万个念头。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韩非脚步踉跄从府中泡出来迎接,一见到韩安眼底就染上悲戚。
如今深秋已过,北风日日呼啸着,树梢上连一片枯黄的叶子都无法存留,早就被北风绞碎,吹到地上,揉进了飞扬的尘土里。
那尘土也钻到了眼睛里,只消片刻就让人眼眶通红,老泪纵横。
“王上……”
韩安也目中含泪:“先生……”
故国破碎,君臣再次相见皆为阶下囚,如何不让人心中戚戚,泫然泪下啊。
两人于厅中落座,角落里燃着炭火,屋子里并不算冷,却驱散不掉君臣二人身上的萧瑟。
韩安仰面含泪道:“先生,韩国亡了,我愧对先祖,愧对昭侯啊!”
韩非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他一心救韩,却眼睁睁看着韩国灭亡,百年之后,又有何脸面去见韩氏的列祖列宗呢。
君臣对坐哭诉,诉说着心中的愤懑,许久之后才堪堪收住情绪,终于有心情关心起对方的近况。
韩安:“自出使之时起,先生就被囚禁于此,真是苦了你了。”
韩非:“臣这算…不得什么苦,倒是王上您……”
他一个臣子而已,心中的酸苦又哪比得上亡国之君呢,想必从此以后,韩安都要背上亡国的骂名了。
韩非不免有些心疼韩安。
即便之前扶苏与韩非在牢中对话时,细数过许多韩安的过错,韩非心里也清楚,韩国走到今天的地步,韩安也要负一部分的责任,但多年忠君,对君王的维护又哪是轻易能改变的。
更何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韩安坐上韩王的位子才几年?韩国的积弱不应该怪在他头上。
只是如今说这些都已经晚了,韩安不日就要启程去陈县,从此君臣二人怕是终生不能再见。
韩安悲声叹道:“此去陈县,安怕是余生潦倒,也算是向列祖列宗赎罪了。”
韩非泣然而拜:“不能与…王上同行,臣万死!”
韩安忙将韩非扶起来,摇头又叹:“这是秦王的命令,又如何能怪先生呢?”
韩安已经知道了,因为秦王欣赏韩非的才华,以后可能会召见他问策,所以韩非不能离开咸阳,更不会随韩氏宗族一起迁往陈县了。
想到昔日在新郑时,韩非积极向他们父子献策,可惜能被他们听进耳朵里的只有十之一二,就算这样还有可能会嫌弃韩非多话。